第42章(第2/2頁)

韓寧招手,示意她過去,她也明白自己這個陪玩的太不盡職了,只訕訕走過去。

兩人身邊還站著換子彈的人,韓寧已經把下巴搭在她肩上,帶著她瞄準:“今天是我們在一起整整6個月,時間過得真快。”她嗯了聲,明知道自己射擊很菜,可是還是很配合地順著他的手,扣動了扳機。

成績自然是糟糕透頂。

“天啊,我這個神槍手的老婆怎麽打的這麽差?”他有些詫異她的成績,終於明白她為什麽一直不肯下場。

她用手肘頂了下他的胸口,撞得他齜牙咧嘴的,捂著胸口苦笑:“最近經常心疼,被你這麽一打,估計心臟病要發作了。”她本來以為他是說著玩,看見他臉色忽然變得很差,倒真被嚇了一跳:“是不是昨天沒睡好?”

韓寧訕訕笑:“是啊,我做了一晚柳下惠,的確沒怎麽睡好。”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剛好能讓周圍人聽得清楚,連隔著三四步外的人也好笑側頭,看了兩人一眼。

因為這麽個玩笑,韓寧才算是真的放下槍,結束了今天的瘋狂打靶。

豈料兩人開車才開到半路,就接到母親的電話。

不知道為什麽,她看著手機上母親的名字,心就不停地跳著,越跳越急,卻不敢接起來。直到韓寧看了她一眼,她才恍然按了接聽。很簡短的對話,只告訴她醫院的地址,讓她無論在哪裏都要盡快趕到,醫生連下了四封病危通知書,許爺爺始終沒有出手術室。

母親還沒說完,涼意已從心底蔓延開,徹骨冰寒。

沒有許南征的關系,沒有兩家的關系,她也是許爺爺從小看著長大的,親的和自己爺爺一樣。一瞬間所有紛繁復雜的情緒湧上來,又迅速退散開來,只余了刻骨的內疚,自從自己回國,不停有人說老人家身體不好,讓她多去看看。

因為許南征,她上門的次數寥寥可數。

每每坐上十分鐘,就急不可待告辭而去,刻意不去留意老人家的挽留。

她掛了電話,眼淚早就不停流下來,根本止也止不住。小時候自己爺爺身體不好,許爺爺就經常抱著自己去大院裏的幼兒園,其實只是幾百米的距離,卻一直抱到了六七歲……

說什麽子欲養而親不待,其實哪裏要你贍養,只是多陪坐坐,說些在世界各地的趣聞,自己都因為和許南征的隔膜,沒有做到。

韓寧一言不發地就近停靠在路邊。

直到她哭的不行了,才柔聲問她:“是不是出什麽大事了?告訴我地址,我們先過去。”蕭余幾乎哭得說不出話,攥著他握著自己的手,平復了很久才說:“是許南征的爺爺,你知道我從小就是他看著長大的,我去,不是因為許南征,韓寧,他病危,一天了,估計是熬不過去了我媽才打電話給我,”她語無倫次,從來都沒有表露的內疚,“韓寧,對不起。”

“說什麽對不起?”韓寧替她擦眼淚:“告訴我地址,我送你過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說對不起,似乎關於許南征的任何事,她現在只要提起來,都覺得對不起他。可小航說得對,自己和許家的關系,小航明白,父母明白,韓寧也明白。

可只有他,即使不說,也一定會介意。

“別哭了,”韓寧擦得手心都濕了,低聲安慰她,“我們現在郊區,開回去要很長時間,先告訴我地址。”

要快,心底浮出這個念頭,她馬上反握住他的手:“總院,解放軍總院。”

他遞給她紙巾,立刻往高速上開。

到樓層電梯打開時,蕭余忽然不敢走出去。

這一路韓寧飛車趕來,她根本不敢再問情況,生怕趕不及,可到了這裏,她卻更怕了。直到韓寧攬著她的肩,把她帶出去,手術室外站了很多人。

她看見媽媽的背影,剛想走過去,眼神匆匆一掃,猛地站住。

清冷蒼白的燈光下,許南征就直挺挺地跪在手術室外,整個手臂到膝蓋都是一條簡單的弧線。她和他只隔著十幾步,很多熟人的臉在眼前晃著,卻如同電影特效一樣,所有的人所有的聲音都瞬間模糊,不再分明……

他從不曾彎過的膝蓋,終還是為了最敬愛的人,跪了下去。

可縱然只隔著一道不透光的玻璃門,裏邊的人又怎會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