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4頁)

老人家深嘆口氣,接過茶杯,“我那些兒子媳婦怎麽不敢進來?每次都讓你進來勸?”

蕭余暗自腹誹,什麽叫炮灰命?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三言兩語說什麽自己也是舍不得爺爺生氣,又打著哈哈,說千裏迢迢從祖國寶島趕回來祝壽,可不想就這麽餓著肚子回去了之類的話。

絞盡腦汁,哄了足足十分鐘,才算換了老人家的笑。

也因為這個插曲,整頓飯大家都是吃的食不知味。

規矩是自小就有的,食不言寢不語。除了許爺爺偶爾擡頭說:“笑笑多吃些,還是這麽瘦。”一大桌子人,好幾十盤菜,明明是難得的家庭聚餐,卻沒人敢出聲說話。除了兩個老阿姨不停換著熱菜,都不過是筷子碰碗的聲響。

直到晚飯過後,許家那兩個還讀高中的孫子輩才吵鬧了些,不停祝壽著,蕭余又趁機拿出爺爺的壽禮,贏了一片刻意的誇贊。如此熱鬧了好一會兒,老爺子才笑著進屋睡了。

她這才算是真松了口氣。

這一關算是過去了,接下裏就看許南征的了。

下樓時,正有兩輛車從樓前開走。燈光交錯著,在夜色中劃過幾道刺眼的光,她用手臂擋著眼睛,掃了眼四周,才看到許南征的車還在。

車門邊站著他堂弟,似乎在探頭和裏邊兒說什麽。

她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問候下他公司的狀況。可又覺得那些報道已經很詳細了,再問什麽也不過是虛話,就在徘徊時,許遠航已經回頭看了她一眼,輕吹了聲口哨:“我走了啊,我哥說要送你。”

視線落到車裏,能看到許南征在接電話,食指很慢地叩著方向盤,聽了很久,才很慢地說了句:“沒有退路了。”

男性的低沉聲音,帶了些疲憊。這還是今晚他頭次開口說話。

她小心看了眼許遠航,用口型問了句:沒大事吧?

許遠航聳肩,也無聲回了句:自己問他。

她蹙眉:我怵他。

許遠航攤手:一輩子的冤家。

她郁悶看他,狠狠踢了他一腳。

許遠航疼得齜牙咧嘴地,揚起拳頭對她晃了晃:死丫頭。

車裏人還在接電話,卻忽然敲了下車窗,示意蕭余上車。

她沒敢耽擱,又狠狠補了一腳,立刻繞到副駕駛座那邊上了車。剛才關上車門,許南征就已經掛了電話,對許遠航說:“家裏人問你什麽都注意點兒,別什麽都說,聽見沒有?”

許遠航嘿嘿一笑:“老哥,有些事兒我懂,可有些事兒還真不知道怎麽說。”

許南征從口袋裏摸出煙盒,銜了一支在嘴裏,含糊道:“什麽事?”

“那天你媽偷偷問過我,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從網上看你爆貼,直接有人問3GR的老總有幾個老婆,據說有人言之鑿鑿說背景這麽深,早有好幾個了。你看看,你媽都急了,管它領沒領證,怎麽也要帶回來一個過過場吧?”

還真是找死呵。

蕭余裝作沒聽見,隨手調著電台。

“我倒也想呢,”許南征嗤地笑了一聲:“這一年都住在公司,連家都沒時間回,還有空養好幾個老婆?”

“問我時我還真說了,估摸著金屋藏嬌總有幾個,”許遠航說得繪聲繪色,“長發的,短發的,我倒都見過,可都沒笑笑好看。”

她手頓了下,立刻揚起拳頭,對他狠狠揮舞著:死小子。

許遠航笑得隱晦,剛想再添油加醋兩句,他已經隨手把領帶解到了胸口,慢悠悠地說了句:“夠了啊,”那墨色沉沉的眼底,沒有任何笑,“下次再拿笑笑說事兒,把你拎到護城河沉了。”

車外的人依舊嬉皮笑臉,趴在車窗上還想再逗貧,他已經踩下油門,嗡地一聲開了出去。許遠航險些被他帶的摔在地上,趔趄了下,吼得三分帶笑:“全北京城就屬護城河最臟,老哥你也太夠意思了!”

直到開出院門口,兩個人依舊沒有說話。

車內空調被打的極冷,這是他十幾年的習慣,永遠保持清醒的備戰狀態。

蕭余只覺得冷,將包抱在懷裏,稍許讓自己暖和了一些。許南征不說話,她也只好隨手調著電台,正是晚間時段,大多數點歌娛樂節目,轉了一圈回來依舊停在了點歌的調頻。

不知是誰點了首莫文蔚的老歌。

那個黑發黑眼的慵懶女子,總用淡淡的鼻音來演繹,略帶溫馨,卻又多是些莫名的心酸。

她終於忍不住,先開了口:“很嚴重嗎?”

他沒說話,只搖下了自己那一側的車窗。

風就這麽灌進來,幹燥熱氣滲入到車內每個角落,吹得她頭發亂飛,他卻已經點了根煙,深吸了口,像是要一絲不剩地強壓入肺裏,才算是過癮。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微笑著回看她:“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