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覽畢這封陳述翔實的長信,胡容箏已經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她任由自己的悲傷在臉上縱橫,卻沒有注意到,黃門侍郎元順竟輕輕搖了搖頭,意存不屑。
“你告退吧。”她隨口吩咐著元順。
永寧寺門外,一片深秋景象,西風尖嘯著沖過深林,毗盧殿、大雄殿、接引殿的門窗都被重重地搖撼著,塔頂傳來了琉璃窗破碎的聲音。
寺前,圃中遍植各種名貴白菊,長風一過,漫天白色花瓣飛揚,宛若大雪紛飛。
寺後,九十丈高的塔頂上,無數黃銅鈴鐸被狂風催動,聲音淒涼而悠遠。據官員們說,在夜深人靜時,永寧寺的鈴鐸常常能響遍半個城池,打斷了他們家宴上的絲竹聲,令人無端愁惻。
倚欄久久無言的胡容箏,忽然想起了一首南朝名士範雲寫的《別詩》,似乎早已預言了她今天和楊白花的分離:
洛陽城東西,
長作經時別。
昔去雪如花,
今來花似雪。
在一種猝不及防、忽然來襲的巨大悲傷中,胡容箏陡然渾身發抖、手足冰冷,她雙手掩面,淚水漫過了她的指縫,滲透出來。
離她很遠的地方,妙通從門縫裏注視著她,盤膝而坐,合掌誦道:“若真汝心,則無所去。雲何離聲,無分別性。斯則豈唯聲分別心。分別我容,離諸色相,無分別性。如是乃至分別都無,非色非空,拘舍離等,昧為冥諦。離諸法緣,無分別性。則汝心性,各有所還,雲何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