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留犢去母(第2/2頁)

胡容箏眼睛發亮了:“臣妾只恐不能勝任……”

元恪苦笑了:“容箏,你聰明多才,有勇有智,擅長決斷事務,怎麽不能勝任?既然你願意分君之憂,從明天開始,每天下午到永樂宮桂殿閱折一個時辰,以你的捷才,想必這時間已綽綽有余。”

胡容箏大喜過望,連忙跪下謝道:“陛下既委以重任,臣妾敢辭辛苦?陛下……”

她擡起頭來,看見元恪那挺拔的背影已經隱沒在海棠樹下。

從那一天開始,胡容箏再沒有見到過元恪,甚至連她入宮請安,元恪都只命人在宮門前答復她,不肯與她當面說話。

胡容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求得太多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觸怒了元恪。

第二年,延昌元年(公元512年),尚書令高肇進了奏折,要求在洛陽大獄裏選錄六名才能出眾的罪吏,到尚書府戴罪辦差,胡容箏當日便在折子上批了“此論荒謬,有市恩私惠之嫌,著駁回毋議”,誰知折子經過元恪復核後,竟割去批語的紙面,重新加上“照準”二字。

胡容箏還未琢磨明白元恪的心意,元恪已經命人風示她的父親尚書胡國珍,說他多年身染重病,體力不支,辦事不力,特地將胡國珍晉爵為安定郡公,要他自己上疏辭去尚書之位,回家賦閑養老。

胡國珍迫不得已,在正月裏上了辭呈。

胡容箏在桂殿中批閱到這個奏折,十分愕然,為了避嫌,只得親自將折子遞入顯陽殿,在殿外只等了一刻鐘時間,皇上的批語下來了:“照準”。

看來元恪心裏早已對自己批覽奏章、幹預國事不滿了!

胡容箏惶恐之下,來不及為父親的下台難過,陡然間想起,還有九個月時間,皇子元詡就要被正式冊封為皇太子!已經一年時間再沒見過元恪一面的自己,恐怕已失去元恪的歡心,性命岌岌可危,還妄想什麽幹政弄權的榮耀?

在胡國珍辭去尚書職務的第二天,胡容箏稱病不再入宮閱折。

但沒有人在意她的這個舉動。

三天後,朝中的人事起了重大變動,尚書令、渤海公高肇被正式拜為大司徒,這個素來由王族擔當的重位,竟然落在一個冒名漢人世家的高句麗人的身上!

而高肇最大的對頭、清河王元懌進位為司空,本來不受寵信的元恪的五弟廣平王元懷出任驃騎大將軍,朝中的三公,似乎形成了一種對峙和互相牽制的局面。

胡容箏想到了要向元懌求救,她連夜命人送了一封密信到元懌的王府,信中寫道:

清河王殿下:

殿下記否永平元年秋,桂殿之約?

胡容箏敬上

再沒有更多的文字,這一句淡淡的問話,令元懌久已寧靜的心又緊縮起來。

盤算了整整三天後,他命人乘夜色將回信送到建樂宮,這封信比胡容箏的信更簡短,只有兩行四個字:

崔光

於忠

胡容箏手執著那張素色的短簡,心下恍然大悟,一絲神秘而淺淡的笑意從她的唇角牽延而出。

元懌,他真的是一個謀略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