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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懌的話,表面是奉承,實質上卻是責斥,令高肇心下憤怒。

高肇並不想和元懌在元恪面前爭吵,他斜斜地看了一眼鎮北將軍李平和其他幾個門下的黨徒,卻見他們無一不眼觀鼻、鼻觀口,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元懌是宗室中最得尊寵、最有權勢、最具威信的親王,沒有人真的敢得罪他,連勢力熏天的高肇也要讓他幾分。

“四王爺!”逼不得已,一向以謙謙君子面貌出現在元恪面前的高肇,也只得硬著頭皮應戰,“四王爺,大魏江山雖然姓元,但一切應以皇上和祖宗社稷為重,王子犯法,也須與庶民同罪,否則法度何在?宗室這些年來奢靡過度、縱行不法,高肇冒死直諫,也是為了大魏的江山社稷,為了元氏天下的安定……”

“哈,高尚書令,你的頭發近年來可是每況愈下了!”元懌忽然打斷他的話,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高肇半禿的頭頂,那稀疏的發髻上,連一枝最短的黃金八寶簪也無法插住了。

高肇沒想到他會忽然轉移話題,訕訕道:“四王爺休得取笑。”

“取笑?高尚書令,這是上天示警,要你留心啊!”

“老臣不明白四王爺在說什麽。”

“高尚書令,小王昔日讀《漢書》,上面說王莽是個禿頭,歷來禿頭賊最有野心,王莽也是外戚,和高尚書令身份一樣;王莽也喜歡廣攬賓客,裝出一副禮謙下士的姿態,這也和高尚書令一樣;王莽最喜打擊宗室,這又和高尚書令一樣……高尚書令,你不就是我朝的王莽麽?”

“陛下!”高肇本來黯黃的臉色變得煞白,他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陛下,清河王誣陷老臣,老臣精忠為國,日夜操勞,不得天下人的理解,如今連清河王也面責老臣為王莽!陛下,老臣年齒已長,不宜再居廟堂,懇請陛下準許老臣告老還鄉,回我的高句麗老家……”

看著高肇涕淚交零的模樣,和清河王元懌已經扭曲變形的憤怒的臉,元恪暗嘆一聲,緩緩說道:“高愛卿,你是朕的肱股大臣,即使被朝野埋怨,也是分君之責,不必再記懷。朕自有處分,你先告退吧。”

精明過人的高肇,連忙趁機抽身離去。

元恪的眼睛又轉向了元懌,嘆道:“死者已杳,朕也無法令他復生,元愉一生優柔,所以才會有此下場。他的妻兒,和他生前的過失,朕統統不再追究,就令他的妻子李妃和孩子們在冀州居住,由宮中按月發放銀錢用度,讓那些孩子好好讀點書,做個沒有爵秩的宗室吧……清河王,你看是否妥當?”

元恪的話,已經是答應免去了元愉妻兒的一應罪責。

元懌不敢再說什麽,只得跪在地下,當著滿殿大臣謝道:“臣以為陛下的處置極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