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極品婆婆

大寶了解西西不是危言聳聽的性格,不由得關注了大丫幾天,發現她無比勤奮好學,不僅幫家裏燒火做飯,喂雞撿柴,有時間就待在家寫作業,老師布置的寒假作業,他還動筆呢,大丫差不多快寫完了,他不禁生出種危機感來。

他是家裏的長孫,從來被慣著寵著,如果被大丫比了下去,今後他如何擡得起頭來做人,不得被人嘲笑成吃軟飯長大的?可他懶慣了,不想幹活,尤其瞧著大丫淘米,冰涼的水,手伸進去瞬間凍得通紅,他打了個冷顫,急忙跑出了灶房。

冷風嗖嗖的往脖子灌,鵝毛般的雪簌簌落在身上,他哈著熱氣,大步進了豬場。

院壩裏,同伴們玩雪仗正起勁,他凍得瑟瑟發抖,他們額頭卻流著汗,西西也在其中,他咬了咬牙,小心翼翼跑了過去,挨著西西蹲下,問他,“想勤快,又不想幹活怎麽辦?”大丫做的活他真做不來,會死的。

西西揉了個雪團,隨意砸向遠處,扭頭看他,熱得發紅的臉頰閃過絲思考,片刻,和大寶說,“不想幹活就努力讀書,兩樣總要占一樣吧?”這是自然,不讀書又不幹活,等死嗎?大寶垂著眼,不知想什麽,嬉皮笑臉的他難得正經起來,“我決定讀書考大學,被誰比下去都不能被大丫比下去了。”

小時候,全家人都偏心他,好吃的好玩的都是他的,大丫不能和他掙,不能和他搶,否則得挨打,他聽得最多的就是他奶奶罵大丫是賠錢貨,不指望她養老,如果大丫比他能幹,豈不說全家人看走了眼,他才是賠錢貨?讀了幾年書,學費全白交了?想想被人指著鼻子罵得痛哭流涕的場景,大寶覺得喘不過氣來,他想了想,埋怨孫桂仙,“西西,我奶奶對大丫太兇了。”

結果把他推到尷尬的境地。

你說孫桂仙要是對大丫好點,他哪兒用得著和大丫分個勝負,和和睦睦相處多好啊。

“你奶奶重男輕女的思想是錯誤的,她知道錯了才送大丫去讀書的……”西西雙手在雪地隨意畫著,大寶抹平他的痕跡,“哎,想想大丫挺不容易的,我漫山遍野摘野果子吃的時候,她和大丫已經背著背簍撿柴火了,他將來比我過得好也是她自己努力……”想著,他又嘆了口氣。

頭頂砸下來個雪球,西西偏著身體剛好躲過,旁邊的東東快速揉了兩個雪團滾給他,笑大寶,“你啥時候突然多愁善感了,她努力你也努力唄,有啥好嘆氣的啊。”

說完,提醒西西別被雪球砸中了,他牽著衣服,裹了十幾個雪球往對方築起的雪墻邊跑,另只手抓起衣服裏的雪球肆意砸向後邊躲著的人,“看老子不砸死你們,哈哈哈,小明,快來,他們就剩下兩個人了……”西西撿起地上的雪球跟著跑了過去,雙方正面交戰,人人興奮得哈哈大笑,大寶又哀嘆了聲,真的是年少不知愁滋味……算了算了,想那麽多幹啥,玩了再說。

冬日打雪仗是村裏孩子最愛玩的,有時分三撥,有時兩撥,各自在各自的據點修雪墻,搭雪垛來藏身,豬場被布置得像打地道戰似的,好多進進出出的人都不幸被砸中過,但都笑兩聲就過去了,不會真正和個孩子計較。

眼瞅著殺豬的日子臨近,薛花花她們又準備收拾清理院子,每年剩下的紅薯藤磨的粉,米糠,柴火,都堆進房間拿鑰匙鎖著,準備明年接著用。

人人盼著的好日子,卻因盧紅波老娘的死而罩上了陰霾,盧紅波老娘是半夜走的,中途盧紅波起來拉屎,聽到有動靜,迷迷糊糊的也沒當回事,清晨醒來,聽到劉華仙喊死了人,他半夢半醒的套上鞋子走出去,他老娘睡在院壩裏,身上積了厚厚的雪花,整張臉烏黑烏黑的,雙眼緊閉,他登時軟了腿,片刻哀嚎起來,“媽啊,我的媽啊,你咋不等等我啊……”哭聲有幾分真幾分假就沒人知道了,今天殺豬匠要來村裏殺豬,很早薛花花就在豬場忙活了,陸德文他們也在,幾個年輕點的趕了豬出來拿繩子吊著擡到竹林裏去,薛花花則清掃豬圈和院壩,孫桂仙她們拿鍋的拿鍋,抱柴的抱柴,幾年下來,她們在這方面也算有點默契了。

她剛鏟起雪地裏的豬屎,陸建勛就罵罵咧咧走了進來,豬跑出院壩在雪地亂拱亂踩,到處臭烘烘的,陸建勛皺著眉,罵盧紅波不是個人,“醫生說了他老娘活不久,我還叮囑過她很多次,讓他多他老娘好點,嘴巴上應得痛快,結果呢,看看都是些什麽事啊。”

出了盧紅波這樣的不孝子,他做隊長的也有責任,他和薛花花說,“殺豬的事你和副隊長多盯著,我去盧家看看,連口棺材都沒有,這喪事不知怎麽辦呢。”

估計窮的緣故,家家戶戶更注重辦喪事而不是喜事,喜事很多人不興辦,可喪事哪家要不吭聲直接裝進棺材埋了話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前幾天他隱晦的提醒盧紅波要著手準備後事,免得到時候慌慌張張的,從去盧家幫忙的人說,盧紅波並沒把他的話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