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極品婆婆

糧食是人們賴以生存的基本,社員們注意力都被秋收分糧吸引住了,哪兒還有閑心整天跟人逼逼隊上的其他事。

即使隔壁生產隊的人不依不饒打聽薛花花全家掃盲的事,社員們態度空前達成一致,想知道?那自己去問啊,臉上一張嘴不就是拿來說話的?沒種?那就有種的時候再說。

薛花花養的豬怎麽樣了?有眼睛不會自己看哪!

地裏的玉米棒子為啥長得好?天氣好,農民都是看天兒吃飯,老天爺要他們大豐收,誰攔得住?

社員們口風緊,任憑隔壁生產隊如何問,他們始終就一句話:自己看,自己問!

本來沒覺得多神秘的事兒,硬是讓仁安村生產隊的人把好奇心勾了起來,尤其是孫家村的人,孫隊長從公社開會回來就奔去了孫永昌家,要求趙武斌改變掃盲的方式方法,首先得教孫家人寫名字,自個兒的名字都不會寫算什麽掃盲?

孫隊長是懷揣著重視的心情提的建議,誰知趙武斌不買賬,和孫隊長吵了起來,他的說法是掃盲成功與否不是取決寫多少字,而是人由內而外的談吐和氣質,中國幾千年的詩詞飽含了文人墨客的學問,性情,處世之態,孫家人想要真正脫離文盲的狀態,該從古詩入門,慢慢感受文人墨客的氣息,氣質才會變得溫和高雅。

孫隊長不懂什麽是高雅,他只知道,陸家人會寫自己的名字引得公社幹部連連表揚,孫家人想要超過陸家人,得學會寫更多的字兒。

為此事,兩人互不相讓,在孫永昌院壩對罵起來,趙武斌罵孫隊長鼠目寸光沒遠見,孫隊長罵趙武斌剛愎自用目中無人。

一邊是生產隊的領導,一邊是信奉嚴師出高徒的女婿,孫永昌頭都大了,尤其是壩裏就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紛紛給他遞眼色示意他勸勸,孫永昌苦惱不已,他既沒知識又沒口才,哪兒勸得住。

急得圍著院壩來回打轉,最終,不知道誰說了句‘掃盲的孫永昌同志,隊長,趙知青,不如問問孫永昌同志的意思’?

眾人這才把目光投在精神萎靡臉色憔悴的孫永昌頭上。

天氣炎熱,人瘦個一圈半圈是正常的,只是孫永昌是不是瘦得太厲害了點?顴骨凹陷,眼袋深黑,猛地見著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孫隊長怒不可止,哼了哼,“孫永昌,你說說你怎麽想的?咱是農民,不管做什麽事都講究腳踏實地,你說說,背再多的古詩對掃盲有什麽幫助?”

孫永昌訕訕的笑了笑,剛想點頭,就聽趙武斌冷著臉輕笑,“掃盲就是想擺脫泥腿子的稱呼,沒見過以此為榮的?”

孫隊長氣得臉都青了,“以農民為榮怎麽了?趙知青,你是看不起咱無產階級啊!”抗日戰爭時期,要不是農民提供糧食,前方打仗的士兵吃什麽?

領導能順利成立新中國,靠的就是農村包圍城市的方針,趙武斌多大點能耐,敢懷疑領導人的做法?

孫永昌頭都快大了,怕二人又吵起來,忙回答,“隊長說的對,我就是老老實實的農民,腳踏實地沒錯,該學寫字……”說著,他又看向怒火中燒的趙武斌,說話的聲音明顯弱了很多,“武斌說的也有道理,古詩能重塑人的氣質,不能落下。”

得,那就古詩和寫字一塊學唄!

不得不說,孫家人因為孫永昌這句話差點沒累死過去,背古詩都讓人夠嗆了,還得學寫字,趙武斌耐心不好,一個字頂多教三遍就不教了,寫不好怎麽辦,那就天天寫,邊背古詩邊寫。

試想而知,連握筆都不會握的人開始寫孫字,跟鬼畫符沒什麽兩樣,偏趙武斌嚴厲,寫得不好的人都要挨手板子,孫永昌和他媳婦都沒逃過。

一天下來,全家老小除了趙武斌和孫寶琴,手掌沒一個不腫的,吃飯握筷子雙手都在抖,孫永昌兩口子還成,畢竟孫寶琴說過將來進城後接老兩口過去享享福,孫成功他們忍無可忍了,最近為了學習,沒撿柴就算了,自留地的莊稼也沒認真精悠,雜草深得比膝蓋還高了,再這麽下去,自留地糧食產量減少,全家老小喝西北風去啊?

孫成功就和趙武斌說明天開始不掃盲了,誰愛掃盲誰來,他得下地幹活,說完看幾個孩子殷切的望著他,孫成功抿了抿唇,沒吭聲。

他自己是不想有什麽出息了,至於大丫二丫幾姐妹,能學習就接著學習吧,幾個孩子看他往下說了,眼淚汪汪的哭了起來。

孫成功一表態,他二弟也立馬表示退出掃盲的隊伍……掃盲的日子,太他媽憋屈了,文盲就文盲,起碼不用時時刻刻提防荊條落到自己身上。

大人不願意,小孩兒哭,整個屋裏鬧哄哄的,趙武斌將筷子往桌上一扔,嚇得大家噤若寒蟬。

“說掃盲的是你們,說不掃盲的還是你們,把我當成什麽了?地主家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長工嗎?掃盲必須掃,隊長都專門跑過來鼓勵你們了,你們突然放棄,隊長會怎麽想?啊,他才讓你們給生產隊長臉你們就退縮,是跟他做對呢還是窩囊害怕被陸家人比了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