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刀(第2/3頁)

這少年便是開國公府的二公子常緒了。他聽說二姨娘病了,心中著慌,急急的來了凝香居,陪二姨娘說了會兒話,親到廚下去拿了生姜湯和稀粥過來。

常緒聽到全大夫的話,心中一喜,向全大夫長揖道謝,“壺公,聽了您這句話,仆大為放心,銘感五內。”全大夫見他這樣,知道他是曉得病人沒事,不再擔憂,便哼了一聲,“你倒是個懂事的,裝病的那個,讓人不耐煩。”

內宅婦人要裝病也是常事,白天裝不行麽,偏要趕到晚上?才睡下便被叫起來了,以為是什麽急診呢,結果卻是這樣可治可不治的病症,豈不是惱煞人也。

“倒不是裝病。”常緒神色誠懇,“她曾經受過驚嚇,一旦有些發燒,便會自己嚇自己。壺公,她還是十齡女童的時候,在徐州……”

常緒以袖掩面,說不下去了。

全大夫神色慘然,“難怪。”

看脈相這病人已快三十歲了,她還是十齡女童的時候,應該是十幾年前。那時天下大亂,義軍四起,攻下了徐州。後來徐州又被北元占了去,遭遇屠城,情狀之慘,不堪回首。這病人雖是半夜擾人清夢,實實可惡,但若是當時在北元屠城的時候幸存下來,受了驚嚇,卻也怪不得她。

全大夫嘆了口氣,重給病人診了脈,斟酌再三,才開了藥方。

“沒有大礙,無需過於憂心。”他溫和說道。

常緒非常感激,再三道謝。

送走全大夫,他匆匆回了凝香居,“您明明沒什麽大事,何苦鬧的這般沸沸揚揚?若是爹爹和夫人來了,聽到了大夫的話,您如何自處?”他忍不住抱怨二姨娘。

二姨娘躲在床上哎喲,“我不舒服,我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從裏到外都難受。”

常緒看著她這樣,真是頭疼,不過想想她其實是沒事的,卻也安心。算了,她分明是心裏難受,由著她鬧鬧也好。鬧過了,沒精神了,她也就消停了。

這晚常緒守在凝香居,一夜沒離開。

次日大姨娘、三姨娘、四姨娘都來探望。看到二姨娘不像有什麽大病的樣子,不由的各自肚中好笑,“多少年了她都是這樣,一不順心就病倒了,真是讓人沒法子。”對二姨娘她們都有些鄙夷,不過,看到憔悴不堪卻依舊溫文爾雅的常緒,她們都是羨慕的,“二姨娘這樣的笨人,偏養了個聰明又孝順的兒子。”

“有我們呢,二公子快回去歇著。你正是缺覺的年紀,可不敢一直熬著。”大姨娘柔聲細語的勸著常緒,三姨娘和四姨娘也紛紛附合,常緒便也不客氣,再三拜托了三人,和二姨娘告別,回去了。

二姨娘躺在床上哼哼嘰嘰,“我都這樣了,夫人也不來看看我,我真是命苦……”

三姨娘和四姨娘目帶驚疑的相互看了看。她還想著夫人來看她呢?可真敢想。夫人才回開國公府不久,一天之中便把綺香院的美人們全散了,可見她的性情如何。這樣的夫人,你還想著她來看望你的病情?做夢吧。需要裝賢惠的夫人才會屈尊來看望你,蘭夫人,她可不需要裝賢惠。

大姨娘溫聲道:“夫人寬和慈愛,不過,今日有客來訪,自然顧不上了。”

二姨娘一下子坐了起來,“誰來了,誰來了?”她兩眼放光。

三姨娘心細,忙按住她,“快躺下,病還沒好利索,仔細再著了涼。”大姨娘微微一笑,“是夫人的娘家弟妹,和兩位公子。”二姨娘失望的躺下,“原來是蘭家啊。兩位公子?我怎麽記得夫人娘家弟弟家裏是一個兒子,一個閨女?”

大姨娘斯斯文文,“方才我說的不仔細,是一位公子,一位女公子。”

二姨娘眼中冒火,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呸!女孩兒就是女孩兒,什麽女公子?你裝什麽斯文?

三姨娘和四姨娘都是怕事的,見她倆好似要起口角,忙借口要到外面親自看著小丫頭煎藥,跟逃跑似的一起出來了。“她倆明爭暗鬥的,咱們不摻和。”兩人出了門,後怕的拍拍胸。

“依我說,有個厲害的夫人才好呢。”三姨娘和四姨娘肩並肩走著,小聲說著話,“夫人若是不厲害,能被她倆給氣死!”

“對,夫人厲害才好。”四姨娘怯怯的四處看了看,小聲嘟囔,“歸夫人管,咱們沒什麽好抱怨的,原應如此。老被她倆壓著,算什麽?都是一樣的人。”

兩人竊竊私語著,看小丫頭煎藥去了。

--

開國公府的正房之中,此刻正是一片歡聲笑語。

蘭夫人和她的弟媳婦孔氏滿面笑容坐在官幅椅上,敘著寒溫。無瑕小姑娘和大寶、小寶並排坐在窗前的湘妃榻上,三個孩子熱烈的說著話,大寶、小寶告訴無瑕金陵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無瑕告訴表哥表妹一路之上的見聞,人人興高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