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場戲(第2/3頁)

他揩掉額間的汗漬,皺著眉頭焦急尋找。

這是一條長鏡頭,沒有片刻停頓,亭邈詮釋得非常好,不管是表情或者動作,都恍然若生。

導演從監視器裏緊盯著亭邈的演繹,神情嚴肅。

攝影組靈活地跟著“褚風杪”走,就在亭邈愈發焦躁時,手中木棒被卡在石縫裏,亭邈手一頓,彎腰去看。赫然只見石縫旁的草堆裏,木鐸正完好地躺在上面。

他松了口氣,笑著去拿,誰知剛觸上木鐸,便聽見耳邊傳來一聲嘶啞的輕喚。

“救,救我……”

亭邈擰眉:“是誰?”

那聲音低微,亭邈凝聲細聽,只有急促的呼吸隱隱約約。見狀,亭邈連忙拿起木鐸,開始四周尋找。

很快,就在一處草堆旁看見了獵人捕獵的陷阱。

陷阱裏躺著位男子,衣裳破爛,臉上血肉模糊,還沾了很多泥漬,看不清楚五官。

亭邈瞳孔驟縮,黑白分明的眼眸一時被心疼霸占。

“卡!”導演喊道:“這場先停一下。”

話落,化妝師趕緊上前補妝。

給亭邈補妝的居然是李花花和助理,她剛走近,就拿那別有深意的眼神在亭邈身上來回看,眉眼間有幾分打趣。

亭邈一窘:“花花姐,怎麽了?”

李花花像對待寶藏,精細地在他眼尾添了筆,好笑道:“剛剛那眼神可是夠了啊!”

“嗯?”亭邈沒聽懂。

正好這時,周導看完監視器裏的場景後,直接朝外面,揚聲大喊:“發現霍晚那幕重新走一段,小亭,你眼神沒找對。那時候褚風杪和霍晚不認識,雖然情況緊急,但眼神還是要保持沉靜。你過火了,不要那麽深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情人掉坑裏!”

周導的濃眉都皺了起來,滿臉威嚴,和平常溫和的樣子截然不同。

重走很正常,亭邈不是獲得影帝就托大的人,謹記周導的話。

可他沒想到,周導說話也太直白了,什什麽情人,還深情!他被花花姐的化妝刷修飾得愈發白皙俊秀的臉頰倏地爆紅,咬咬嘴唇,感受四面八方投過來的打趣,竟下意識朝坑裏的傅英看去。

傅英沒看他,垂著眼瞼,渾身臟兮兮的。

采詩官是古裝戲,傅英原先的輪椅肯定不能用,導演組特地請匠人制了副古代版輪椅。不過眼下拍的這場戲,是霍晚坐輪椅前的受傷情節,傅英便孤身半靠在山林裏的陷阱坑裏。

他穿著破爛的衣裳半靠土墻,渾身鮮血和泥巴交纏。

化妝師技術高超,蒼白皸裂的嘴唇,青黑的眼底,露出來手腳上的傷痕,恍惚是真的一樣。

亭邈的心狠狠跳了下。

“另外,打光師注意。”周惇怒道:“拍的黑不溜秋給誰看!要不是亭邈長得夠白,我都快看不清楚了。”

打光師訕訕應是。

周導說完打光後,又啰嗦了幾句,才喊繼續拍攝。

亭邈捏了捏垂在身側的拳頭,忽略掉剛才腦中傅英的模樣,在導演喊出開始後,立刻變了副表情。

他看到陷阱坑裏有人,便彎腰趴在地上,皺眉朝裏頭大聲喊:“有人在裏面嗎?”

深坑裏的傅英似聽見了他的聲音,一只布滿傷痕的手,艱難伸出來摸了摸臉,拂去面上的泥垢,而後露出了一雙迷茫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眸,薄唇微動:“救我……”

“ok!”周惇滿意地笑起來:“過了。”

除開最初亭邈眼神的小錯誤外,後面都很順利,且讓圍觀者驚艷地完成了這場戲。他神情動作都很自然,台詞更抑揚頓挫充滿感情,難怪從前亭邈的電視電影都沒有配音。

導演組相視一笑,緊接著聚攏在監視器商討下場戲。

導演組離開後,現場的議論聲沒停。

剛剛他飾演的霍晚,身受重傷,渾濁的眼神裏噙著掙紮,更將脆弱感把握得淋漓盡致。

“哇!傅老師厲害,剛剛那眼神好絕。”

“這是打算重回娛樂圈吧,牛!看來年底的各項獎杯角逐會更激烈了!”

“想求指導,但傅老師看著好兇,瞬間慫了……”

有人避開傅英,悄悄說:“沒想到三年不拍戲,還這麽牛逼,不愧是國民影帝。就算殘疾了又怎麽樣,等采詩官播出後,恐怕殘疾都有人求著要。”

傅英的演技無疑給了現場演員莫大的驚喜。

還有震撼。

畢竟他剛進組時,是雙腿殘疾,不少人見狀都面帶著嘲諷。如若不是簽了保密協議,想來會有大把人暗搓搓把他的消息爆出去。

今天是第一天,夜戲拍攝到晚上九點就放了。

周惇還要安排搭外景的事情,走得會稍晚。他來到傅英身邊,提議道:“怕你和亭邈一起不方便,我重新給你安排輛房車。”

霍晚是劇組最後定下的角色,此前無數演員前來試鏡,但周惇力求完美,竟都覺得不合適。試來試去,眼看著劇組就要開機,周惇情急下忽然心裏一喜,想起了老朋友傅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