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到底是誰?

“九九,睿傑帶著阿伏去溜彎了,陸壓在打坐,要不你先去歇會兒吧。吃飯還早。”

小星端著盆子走到她面前說道。

“知道了。”慕九擺手。

她可真喜歡這樣的煙火氣,每天醒來都能看到熟悉的人,熟悉的景,同樣的生活瑣事,就連從天而降的陸壓這樣的大神在身邊,也不覺得哪裏違和,好像什麽都是恰到好處,多一分嫌累贅,少一分又覺空蕩。

但是倘若陸壓就是青衣人,那這一切恐怕就要改變了。

她之所以會覺得小院兒寧靜安穩,是因為她在外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影響不到這裏,無論她在外遇到的事情多麽兇險,多麽離奇,這裏都是帶給她安全感最足,真實感也最足的地方。就像是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遇到了巨大難題,想撂挑子不幹了,回到這裏她也依然安穩富足一樣。

可是如果陸壓若是那企圖不明的青衣人,這裏還能那麽安寧溫馨嗎?

她回到房裏,將臉埋在手心裏,竟然感覺到面臨著一個艱難的選擇。

理論上說,青衣人的確是沒有對她造成什麽傷害,就算陸壓是他,也影響不到他們的感情。自私點說,心愛的人做這麽多只是為你好而已,這也是很榮幸的一件事。

可是她偏偏不能。

她堅信陸壓不會是損人利己的人,可是她又無法說服自己那日在青衣人身上聞到的桂花香是錯覺。

從掠走緋衣——是的,如今緋衣還沒有下落——青衣人利用武德與離航之間的矛盾牽扯到青丘,然後到雲家與敖家那段因緣,再到世殷與梁姬的分離,這些或許都算不上太嚴重的傷害,因為畢竟都圓回來了。

可是心靈的痛也是痛,如果他做這些當真是為了她,那她萬萬承受不起。

而如果是為六靈,像他說的,是為幫助六靈躲過萬年後的天劫,又何苦要如此大費周折?

她本能地排斥青衣人而接受陸壓,因為就她所了解的青衣人的作為在她腦海裏根深蒂固,她覺得陸壓不該是這樣的人,如果說他們真是一個人,那麽就好比陸壓展現出來的是完美的這面,而青衣人展示的則是陰暗的那一面。

她沒有辦法接受。

她不喜歡這樣的自私。

利用自己強大的法力,去操縱一些本不該受傷害的無辜的人,而去達到自己的私心目的,難道不自私嗎?

陸壓近在咫尺。

她甚至一擡頭就能看到對面窗戶內坐著的他。

然而她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問他,該如何啟齒,不管怎麽說她都是受益人,她以什麽立場去指責他的不對?她豈非成了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從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抗拒見到他。

她覺得她與他之間像是出現了一條鴻溝,都不知道怎麽跨過去才好。

她端起桌上冷茶來喝了一口。

看到花瓶裏仍然盛開著的那束芍藥牡丹,手指不覺撫了上去。

也許,她應該再去地靈渦尋尋答案。

再怎麽說,她也不能讓臆測毀了他們之間的信任……

這麽想著,就仿似有股熱血在胸中澎湃,她倏地站起來,對著鏡子沉了口氣,轉身出了門口。

到了廡廊下,她喚住前去給上官筍送小杌子的小星:“劉大人還讓我去趟冥元辦事,晚飯我不回來吃了,夜裏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你們不用等我。”

小星知道她近來忙,哪裏會疑心有別的?當然會放她走。

慕九出了家門。

當然為免陸壓起疑,她還是先去了一趟衙門,去完衙門之後,再出來南天門,前往冥元去。

到了冥元,與同在那裏的同僚交接之後,又折轉方向,前往北荒,沿途一路的丘陵湖海,蔥蔥郁郁,往日瞧著賞心悅目,如今卻毫無心思欣賞。

事實上她也不明白地靈渦具體位置,上次出來的時候她走的太急,雲速太快,根本來不及看清楚地勢方向,但是她卻記得上次與陸壓世殷前來尋找梁姬的時候,他曾經大概指過地靈渦的方位,只要去找找,不可能找不到的。

這時候太陽西斜,余暉已經樹木在地上拉出長長影子,低矮處早已經陰了下去,而雷靈山過去的一大片地方皆為荒野,夕陽直射過來,說不出的荒涼。

她沿著四面轉了一圈,順著方向到了東北方,竟全無那日所見之宮殿痕跡。

到了暮色起時,整片北荒原野已經被她找遍,也沒有發現目標。

這就奇怪了,那天她明明是從北荒出來的,也的確是有極大一片宮殿,怎麽會消失不見呢?

她想了想,掏出追仙笛來試著吹了吹。

這笛子是追仙人的,地靈渦裏也有仙靈,興許能有用呢?

一串音律吹出去,笛音悠悠傳向四面八方,但是並沒有任何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