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是個悲劇?

“我投胎成為趙刻的生死兄弟,我的目的就是要把身為妹妹的緋衣送到清平身邊,可是等到緋衣長大的時候,戰事平了,他也遇見另一個緋衣了。我看到陳公主的時候立刻就想到她是另一個緋衣,那絲從我手指間溜走的魂魄。

“我知道緋衣的心願是與清平相守一生,也知道她心裏愧對清平,所以我依舊把妹妹送到宮中,讓另一個她與清平廝守終身,而讓這一個她去還欠下清平的那筆情債。我想替她完成這個心願。因為如果她心願未了,她將會永遠也找不到地方可以落腳。

“但是,世事總不如我想的那麽簡單,趙刻執意將一腔情意投注在亡國公主的身上,而罔顧了皇後。我替這一個緋衣不平,提醒過他,但他顯然將我當成毒蛇猛獸,愈發不肯接近皇後。”

離航的聲音不緊不慢回蕩在殿裏,慕九目瞪口呆,武德卻神色蒼白,搖搖欲墜。

玉帝顯然也不知道該怎麽斷這筆帳了,幾次看向王母,而王母凝眉深思,並不知在想什麽。

慕九訥然片刻,扭頭問武德:“這件事你知道嗎?”

“不知道!”他斷然搖頭,兩眼狠狠瞪著離航:“難怪昭兒死的時候我會心痛,皇後死的時候我的心更痛!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難道你是故意讓我繼續活在痛苦裏?!”

“告不告訴你,又什麽區別?”離航道,“這都是命中注定的。你終歸是負了她。而且就算我身為平南王的時候把真相告訴你,你就會相信我麽?你從我反對你立公主為後時就開始對我心存忌憚,如果我把真相告訴你,你一定借這個機會扣我個妖言惑眾的罪名把我除了。

“我死不要緊,剩下的這個緋衣怎麽辦?”

離航輕慢地覷著他,眉間那顆朱砂在這個時候變得更加紅亮了。“外人都道你風流清雅,實則你卻是個心胸狹隘的人。否則的話,你當初就不會因為緋衣的離去而執意跳下誅仙台了。所以哪怕你做了皇帝,也還是改不掉這份本性。”

“那公主藥裏的毒又是怎麽回事?”

慕九對故事早已爛熟於心,因此很快從他的話中就找到了疑點。

“問得好!”

離航擊起掌來,“公主藥裏的毒,這就該問他了。”他指著武德,“他把緋衣的離去視作背叛,乃是帶著恨意投胎為人的,對於公主雖然有愛卻未必全放心,公主生子的當口,正好西北傳來公主和親的姑母生下的兒子要起兵攻魏的消息,他為了皇權安穩,所以下毒到了藥裏。

“那樣的情況下,當然每個人都會懷疑到我和皇後,我也是因為知道毒藥是他下的,所以才意識到我的想法可能是錯的,我查到真相之後,害怕這一個緋衣也會被他以除掉我的名義害死,所以執意帶走她,可誰也沒有想到,她竟然寧死也不願意負他。”

慕九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她不敢相信一個人因為愛另一個人會偏執到這樣的地步。

當然清平因為緋衣的離去以及在離航誣告他的逼迫下做出沖動的舉動這是事實,但是誰讓他那麽狹隘把孩他娘殺死了呢?這可不是人家離航給逼的!

這緋衣活脫脫就是個悲劇啊!

武德一動未動望著地下,嘴角有血滲出來。

“我怎麽可能會害死她?”他開了口,聲音像是生銹了一般晦澀粗糙,“我從來沒有想要她死。身為趙刻,我確實將皇權看得比一切都重,那是因為我經歷過絕望,也親眼見過趙家上下被人所背叛,可是我怎麽可能會想要她死?

“我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她才八歲,張開雙臂攔住我叫我刻哥哥,讓我幫她拿掛在樹梢上的風箏,我像是前世裏欠她的一般,明明有重要的事去做,卻還是答應了她。我不肯娶她,是因為你,就如同我對她和昭兒有著同樣的似曾相識的感覺一樣,我對你的確也始終有著提防。

“我不願她嫁給我,夾在中間面對最後我與你可能會有的決裂,我情願最後她跟隨你落個好的結局,安穩過完此生。可是你還是把她送到我身邊來了,我像是中了毒一樣無法自拔,而你最後卻還要把她帶走!

“你就像是個惡魔,纏住我讓我畢生也難以安寧,像拿著把鈍刀在慢慢割我的肉一樣你知道嗎?!”

“但我本意並非如此——”

“如果不是,那你為什麽又在她死後將她魂魄放出幽冥境?!”武德已然崩潰了,痛苦讓他扭曲的五官看起來讓人心生不忍心,“我之所以做下這一切不是因為你誣告我毀我名聲,也不是因為你讓我在人世間失去她!而是因為你把她魂魄放走,使我永生永世再也見不到她!”

“我放出魂魄?”離航凝眉,“我何曾這樣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