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事出意外

楊峻側轉身來,揚眉道:“看來你也還沒吃。”

範舟垂頭一笑。

楊峻道:“我在等余蟬。”

範舟略頓了下:“他不是出京了嗎?”

柳余蟬便是楊峻這些年裏攏下的臂膀之一。但很多時候連他都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麽,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以琴師的身份遊走在京師各權貴子弟當中,借此收集許多旁人都不會注意但對他們來說卻極有用的消息,而且被程筠引為至友。

早些天馮清秋從西湖樓回去,柳余蟬就出京了。

因為楊峻擔心這事裏頭有詐。

“又回來了。”楊峻凝起雙眉,“情況有些不妙,他南下這一路發現,五軍營下面衛所全部在徹查田地去向。這應該是端親王與宋澈下令並且號召的,但這件事我之前卻並沒有收到消息。”

範舟也是怔住。

五軍都督府之前雖然都有動作,但卻並沒有太把這個當回事,在他們眼裏,少點屯田並構不上十萬火急的大事,而且侵占屯田的地界是以中軍營為中心往四面擴散的形勢呈現,可見邊境上還是不會存在什麽大問題。只要不扯上疆土的事兒,顯然別的事情都好說。

可是這次他們都開始徹查了,是打算收網了嗎?

“余蟬他如今到哪兒了?”他聲音裏不覺也多了絲急切。

“方才收到消息,已經進了城門,估摸著快到了罷?”楊峻順勢往對面角門處看了眼,而後轉身回了房。

範舟跟進去,只見屋裏酒菜都已經擺好了,他聞到這香味,有些饑腸轆轆。

但楊峻既然把他叫了進來,他又不能退下去用餐。

“坐吧。咱們先吃。”楊峻指了下首,然後拔了酒壇塞子。

他接過來倒了酒,然後才坐下。

他跟隨楊峻十二年,但卻極少跟他同桌用餐。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什麽不自在。

這十二年裏,他們從最初的狼狽不堪,到後來的漸入佳境,名義上是主仆。但這界限卻早就被模糊。

他執了牙箸,正要給他布菜,門外卻忽然傳來幾聲蟋蟀叫,緊接著,楊峻從袖子裏掏出只寸來長的小玉笛。攏嘴吹了兩聲,就聽院門吱呀一聲開了,窗外燈影微晃,有人影往這邊走來。

範舟例行起身迎出門外,就見長身玉立的男子帶著四名護衛快步往這邊走來,正是柳余蟬。

“範兄!”柳余蟬匆匆跟他抱了拳。

他頜首,伸手示意他進內。

楊峻已經著人上了碗筷,等他們二人就坐,四名護衛立時無聲退到了暗處。

“什麽情況?”楊峻一面給他斟酒,一面問。即使是關注著這件事。他神情裏也不曾露出絲毫急切。

柳余蟬也默契地將酒幹了,才說道:“我本是奉三爺之命南下蘇州的,可是一路上不但發現五軍營下所有衛所都在徹查將官貪腐的情況,當我們去到蘇州的時候,甚至發現楊家周圍還多了不少路人裝扮的高手。”

“楊家周圍有高手?”楊峻眯了眼。

範舟也凝了凝雙眉。

如今形勢越發不利,宋澈他們雖然沒有大張旗鼓的張貼告示下令捉拿他們,但必定是已經知道他的真身份了。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注定不能在京師久呆。反正他們的目的並不是謀逆,坐擁著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金銀和田產,已足夠令他們這幫人享樂到老了。

於是楊峻一面盤桓在京與宋澈他們周旋,一面派柳余蟬南下朝楊家下手。本來他們的計劃裏還包括宋澈和徐瀅。但是要動他們倆還得仔細謀劃,眼下形勢變得被動,只要能給楊家扣上個必須誅九族的罪名,他們也算是撈回本了。

但楊家附近出現那麽多高手又是怎麽回事?

“可曾看出是什麽人?”他問。

柳余蟬又給自己杯中斟滿。然後才望著他們道:“他們都是一色的精壯漢子,目如雄鷹反應機敏,而且彼此之間還偶有交集,看著並不像是江湖人,如果我猜得不錯,應該是宋澈他們往楊家派去的侍衛。要麽,就是朝中錦衣衛的人。”

屋裏有片刻靜默。

如果宋澈都往楊家派人了,那就說明他們已經先行猜到他們的目的了。如果他們的計劃都已經盡含在他們的預料中,那他們豈不是很被動?

範舟看向楊峻,楊峻輕籲了一口氣,說道:“還有什麽別的情況嗎?”

“此外倒是沒曾發覺了。”柳余蟬道,“不過,我在蘇州的時候,曾聽說了沈家一點事情。”

“什麽事情?”楊峻凝眉問。

“沈家兩年前有人瘋了,據說沈家大老爺的死與他們大姑娘有關。”

楊峻面上頓住,而後道:“後來呢?”

“後來那瘋了的人自然是死了。沈家上下對這件事諱莫如深,知道的人也不多,所以內情無從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