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其恨已久

“你瞎說什麽!”他捶著桌子道。

“爺您捫心自問,小的到底有沒有瞎說?”何竟再一張忠臣臉。“從前常山王打碎你一只杯子您都不依不饒非讓他賠十個同樣的才算數,這次徐鏞自己為了避禍結果卻害得您受傷,您不但沒有怪罪他,反而還任他捉著手浸水塗蜂蜜,這難道也是小的瞎說嗎?”

宋澈扶著杯子,眉頭驀地皺起來。

他說的是有這麽回事兒,他不但那天沒罵徐鏞,直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有半點責怪他的意思,為什麽要責怪他呢?又不是他的錯。難道他非得蠻不講理,然後跟徐鏞劃清界線,一天到晚見著他就跟見著生死仇人似的他們才覺得正常嗎?

“你們腦子能不能放幹凈些!”他拍起桌子來。他現在連跟屬官保持正常交往都不行了嗎?

何竟臉上十分凝重,但是倒也還沒到驚恐的地步。

在他看來,這種事發生了就發生了,並沒什麽好隱瞞的,好男風這種事在權貴之中其實不是什麽要命的事情,尤其很多士族子弟私下裏也有,只不過發生在一向喜歡以端正形象示人的宋澈身上就顯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宋澈是端親王府的接班人,他若好女色,那倒也沒有關系,因為終歸不影響子嗣,可好男色又不能生孩子,而且還很容易損傷精元拖垮身體,尤其他還沒有議親,王府還等著他生下小世孫,這種事情誰家大人能夠允許?

這要是讓皇帝和端親王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要是這背後王府兩位夫人又借機生事,豈不就白稱了他們的心意?

他們這也是為宋澈的前途著想。

“爺說的我都明白。”他嘆著氣。“我們的意思也就是說,您就是真看上了徐鏞,先留著也成,等成親之後再收回身邊不好麽?到那會兒就是真出事兒後果也不至於這麽嚴重。”

宋澈只覺渾身的汗毛都讓他給氣炸了!他身邊怎麽會有這麽些人,一個個都恨不得他承認跟徐鏞有一腿才甘心?他放著女的不去喜歡,喜歡個男的他有病啊他!

“滾!”

他抓起身邊一只花盆丟過去。

何竟趕緊伸手接住。正要灰溜溜往外走,正碰上林威忽然進了來:“大人。徐都事忽覺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他托下官來告假。”

宋澈皺眉道:“為什麽不舒服?”

說完心下一動,又朝何竟看去。

何竟趕緊清著嗓子撇頭去看門外。然後將花盆放回桌上,麻溜兒地出了門。

宋澈抓起筆筒又摔過去,何竟一溜煙兒跑得沒影了。

徐瀅其實並沒有什麽不舒服,她只是因為沒發現宋澈什麽異常。所以早些回去與徐鏞商議而已。

徐鏞對於她所說的竟然一點都不奇怪,徐瀅頭一天代替他去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沒有一件事憑僥幸能完全成功的。而且徐瀅能夠瞞住這麽久,確實已經不簡單了。

“程家兄弟知道了還不打緊,他們因著宋澈考慮不會亂說。接下來幾天你在衙門裏最好不要再去見別的人,盡量減少露餡機率。”說到這裏他吐了口氣。“說實話,也得虧你沒在端親王手下當差了,端親王比起宋澈的閱歷可豐富了不知幾倍。”

徐瀅不置可否。端親王雖然沒宋澈那麽笨,但他在衙門裏的時間也少。哪像宋澈天天呆在那兒?不過因著徐鏞的話她又想起程筠那個約會。就在三日後,如今看來,還是只能爽約了。只是可惜了探聽崔家內幕的好機會。

想了想她就問徐鏞:“哥哥還記不記得父親過世時的情景?”

方才還沉靜的徐鏞立時就捧著杯子哀寞起來,“你問這個做什麽?”

她歉然地道:“因為我忘的差不多了。”

徐鏞靜默片刻,說道:“你當然會忘,因為那個時候你根本就不在現場。那些天你生著病,母親守在你身邊幾日幾夜沒睡,突然又傳來父親的噩耗,她也昏死過去了。是我去前院接的父親的遺體。”

徐瀅本怕他會起疑,聽她說自己病著才放了心。

她對徐少川的死大致情況已經了解,他是外出歸來的時候因為喝過些酒而不慎滾落了橋梁,因為非因公殉職,所以死後朝廷對楊氏和兒女也沒有特別的補貼。也正因為如此,徐鏞才需要求助外人才能夠謀得一份差事。

“可笑的是,當時徐家那麽多人在家,卻等我一個人在前院守了小半個時辰,他們才出來。”徐瀅沉吟的時候,徐鏞又接著說起來,他的臉上有冷笑,眼裏也有冰冷寒意,“就好像當時死的不是他們的兒子兄弟,而是個寄住的陌生人一般。”

徐瀅看見他這模樣也覺心酸,徐鏞對徐家的感情向來淡漠,想來是從徐少川死時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