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交鋒(第2/2頁)

如果說先前她的心情還算是氣怒交加,那麽到了眼下,她才真正感覺到透骨的發冷。

這一切都是韓稷布下的局,他根本用不著像他說的那樣拿柳亞澤的事來拿捏她,只消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已經使她顫抖,使她知道什麽叫做沈雁不是她能比得上的,也不是她能動得了的!

只為了替沈雁出氣而已,他就已經連楚王鄭王以及她全數拿下,他眼裏甚至連一絲浮躁一絲忿然都沒有!仿佛在他眼裏,這些皇子親王只要惹了他,根本就與普通人沒有什麽區別!他們能說他有什麽錯處嗎?

沒有,根本就拿捏不到他的錯處!

就連楚王想要拖他下水說出鄭王,他也根本不上當!

他是這樣的傲氣,霸氣,整件事從始至終言語不多,卻偏偏總是要命地戳中著要害,將本來將要平息的事情一次次掀起波瀾!

他只是這麽樣隨意地問她一句,楚王的目光便已經如箭一般射向她了。

護國公夫人與沈宓夫婦也更加深沉地注視起她來。

額上的汗如雨一般順著她蒼白又紅腫的臉往下滑,她張了張嘴,像條失水的魚一般竭力地呼吸了幾口,兩腿一軟,身子忽然就癱軟到了地上。

柳家丫鬟們亂作一團。

柳夫人驚怒不已看向韓稷又看向鄭王,終於把淑妃楚王等宮裏人全都掃視了個遍,最後面向淑妃,暗咬牙道:“娘娘還得恕罪,臣婦非得告退不可了!”

鄭王這會兒可算是真慌了,在皇後手下混過多年的得下的經驗使他做什麽事情都習慣於反復推敲,因此傳話給沈宓的宮人他早就有了安排,他做的可謂萬無一失,卻沒想到最後還要被韓稷一句話攪亂這鍋粥!

韓稷什麽也沒有說,可是卻等於把什麽都說完了,他們所有人,竟全部都栽在他手裏!

沈雁眼見著柳家人已進了西宮門,幽幽長舒了一口氣,也搖了搖華氏手臂:“我有些困了,母親,我們也回房吧。”

華氏點點頭,擡眼看了看沈宓,牽著她便踏上了來路。

護國公夫人嘆了口氣,自然也牽著薛晶順道。

這邊廂沈宓深深看了眼楚王與鄭王,咬了咬牙,也拂袖上了去東路的甬道。

楚王與鄭王各自呆立著,卻又透著只有彼此才看得見的徹骨寒意。

韓稷終於放下了抱臂的雙手,拍拍身邊靜默著的顧頌薛停他們,扶了劍,揚高了下巴掃過楚王鄭王,大步進了東路。

顧頌目光掠過他們,亦隨後跟上。

刹那間所有人走盡,竟沒有一個人過來與淑妃道別,淑妃咬唇默立半晌,也拂袖走了。

行宮裏又恢復了寂靜,合歡樹和銀杏的葉子在墻下簌簌地響著,不知在低語著什麽。

顧頌一路上都很沉默,就連平素鬼馬的薛停董慢也異常地安靜,進了毓慶宮之後他們仨站著跟韓稷點頭道了別,便徑直回了各自房間。

韓稷在廊下站了站,眯眼看了看月色,才步入偏殿。

辛乙在門下迎他:“雁姑娘無妨罷?”

韓稷哼著把劍丟給他:“她若有事,柳曼如就別想回京師了!”轉頭又道:“人呢?”

“死不了。回頭陶行會將他帶出去。”

辛乙抱著劍走進去,又道:“少主這一番順勢而為,楚王這下終於找到了鬥爭目標,鄭王也終於藏不住了,宮裏頭有淑妃與皇後頭,朝堂有內閣與皇帝鬥,宮外又有他們這兩兄弟鬥,只要他們鬥起來,鬥得越厲害,對少主來說也就越有好處。”

“廢話!”韓稷斜睨著他,仰倒在床上,閉上眼來。

等到辛乙出了殿門,四面靜下,他忽然又睜開雙眼望著屋頂,那雙本就顯冷戾的瑞鳳眼裏又悄然綻出絲寒光來。

這一夜各宮裏注定氣氛都好不起來。

側宮門內鬧騰了那麽久,皇帝自然也收到風了,淑妃一回到宮裏,皇帝就責問她事情來龍去脈,程謂實則早已經告訴了皇帝,淑妃哪裏還敢相瞞?只得把所知的一五一十全說出來。皇帝不免大怒,罰鄭王楚王各自禁足三月,為免事情傳開再傷皇家顏面一記,欽命回京之後才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