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不能無情

戚繚繚忍耐著:“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可沒少用功!”

靖寧侯覺得能背成這樣,也的確證明用過功了。

他滿意地點頭:“那起來吧。”

戚繚繚再也沒有這麽快地把竹籃甩掉站起來,兩條胳膊早就酸成了棉花,完全使不上勁了,兩條腿也虧得戚子煜來得及時才勉強站穩。

靖寧侯因著她功課背得好,倒也不說她什麽了,擺擺手示意戚子煜送她回房。

她走了兩步卻又抱住院角的大龍柏樹:“看在我這麽用功的份上,我那把刀,能不能還給我?”

靖寧侯拉了臉:“別得寸進尺!”

戚子煜也暗裏扯了扯她。

她說道:“那我要是還能把功課做得更好呢?”

靖寧侯冷笑:“就憑你?”

戚繚繚無名火起:“我要是能得到先生稱贊,你敢不敢把刀還給我!”

靖寧侯邊睨她邊往外走:“吹牛沒用,拿到了顧先生青批再商量!”

所謂顧先生的青批,乃是學堂裏那位老先生為了他們而設立的一種獨有獎勵方式。

每日裏先生都會在所有學生功課裏挑出最優秀的一個給予“青批”,而所有人也以能得到先生青批為榮。

是夜,戚繚繚是在沈氏一邊給她和著藥油揉胳膊大腿,一面數落她的聲音裏睡過去。

不得不說將門裏對於舒經活絡這項頗有心得,早上起來除了兩臂略有些殘余不適,她簡直已可稱神清氣爽。

……去往學堂。

學堂是位於坊中間的一座四進院子。正正規規,沒有拓展的偏院,所以其實占地也並不大。

如今的先生是第二任,首任的老先生也是位飽學的大儒,這宅子便就是照他的意思打理起來的。

前院裏兩株粗壯的鳳凰花樹,經過二三十年的生長,已亭亭如蓋。

粉墻上爬滿了常青藤,迎春花夾雜其間,在這月份裏已經盛開了。

二進與三進之間是個草木扶疏的庭院,爬藤一直順著墻壁攀延到了屋頂,絲絲縷縷垂下來,碰上下雨時,是極好的緊致。

戚繚繚他們上課的課堂在第三進。

走進庭院時,同窗們已經來了一小半,正三三兩兩地聚著說話。

“繚繚!”蘇慎慈最先看到她,很快從人堆裏走出來。因著她的動作,其余人也都往戚繚繚看過來。

蘇慎慈挽著她到了東面秋千架上坐下,說道:“昨日的事情真是多虧你了,也沒有來得及跟你致謝你就走了,我大哥讓我今兒特地找你來著。”

說著她自荷包裏掏出個小巧的銀鎖來給她:“這是我上次在西月樓買的,裏頭有西洋樂,送給你玩兒。”

戚繚繚打開銀鎖,那裏頭流淌的音符十分熟悉,果然是她曾經在西洋貨鋪子裏一眼就相中的音樂盒。

大殷在先帝時期軍事鼎盛,隨後開放外交,幾次遣使下西洋,到了如今景昭帝手上,隱隱已有萬國來朝之象。

譬如烏剌的馬匹,波斯的毛毯,西洋的玻璃及工藝品什麽的,這些在京師貴族圈裏都很吃香。

然而在經歷過明年那場與烏剌的戰爭,損失了近二十萬的將士之後,這繁榮景象也逐漸走了下坡路。

手裏這東西她後來直到去了楚王府還留著,可見多麽喜愛,眼下蘇慎慈竟舍得把它送給她,足見誠意了。

戚繚繚也沒推辭,問道:“家裏怎麽樣了?”

蘇慎慈便把事情都跟她說了,然後禁不住嘆氣:“真是讓大夥見笑了,竟然生出這樣的事情。”

嘆完她又望著她:“繚繚,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麽知道雲姐兒想出夭蛾子的?”

“又是怎麽知道容哥兒不耐花生之性的?”

戚繚繚早料到她會問起這個,也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說辭:“我不知道容哥兒耐不耐花生,反正我們家的小孩子是都不準吃的。”

“我大嫂說小孩兒不要吃,有毒,我也就記著了。”

“昨兒看見容哥兒菜裏全是有花生的,不免就留了個心眼。”

她猜蘇慎慈是不會相信的,昨日她那個樣子可不像是無意間留了心而已。

不過她執意不說實情,蘇慎慈也不會強迫她,她有把握的。

果然盯著她看了會兒,蘇慎慈就掠了掠耳畔的碎發說:“是這樣啊。那繚繚可真是我和大哥的福星。怪不得我大哥讓咱倆以後好好相處來著。”

戚繚繚揚唇笑笑。

也忍不住在心裏暗嗔了一聲小丫頭片子,原來她這個時候就學會怎麽跟人套近乎來了?

不過也沒有什麽不好,畢竟誰還會原諒不了自己擁有點小心思呢?

在今日之前,她雖然有要扭轉蘇慎慈這世命運的想法,但卻是模糊的。

她毫無征兆地回到了十年之前,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著從前的自己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她做不到袖手旁觀,但是又還沒有來得及想好究竟該怎麽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