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第2/4頁)

奧古斯特將地面的監控接進了他的個人終端,巴掌大的虛擬屏上能看見,反叛軍來的數量不少,特勤人員雖然單兵作戰能力極強,但架不住對手太多,現在戰圈裏只剩九個人站著——八個反叛軍,一個特勤。

顧不得膝蓋泛起的疼痛,夏知揚加快了爬行速度。

等他掀開通風管道口的金屬蓋,極為克制地喘著氣,一眼便對上了倒在地上的屍體。

滿臉是血,腹部被一個拳頭大的血洞對穿。

他還記得這個人的臉,奧古斯特從懸浮車上下來時,這個人走在最前,面無表情,看起來很兇。

通過監控看和親眼所見感覺完全不一樣,鼻尖纏著濃重的血腥味,令夏知揚呼吸開始憋悶,他的心跳“噔噔”加快,有種憤怒在胸腔裏橫沖直撞,讓他想要怒吼,想要斥罵。

可是此時,他只能靜靜握緊自己手裏的槍,除此以外,任何動靜都不能有。

回憶射擊課上學到的知識,夏知揚嘗試著擡槍瞄準。

戰圈裏,唯一一個特勤還站著,八個反叛軍只剩了兩個,雙方打空了的槍都被扔在了地上,現在近乎純肉搏。

就在特勤喘著氣用力擰斷一個反叛軍的喉骨時,夏知揚看見一個原本倒在地上的反叛軍悄然起身,從動作看,是準備上前偷襲。

特勤或許是接近力竭,還沒有發現。

咽了咽唾沫,夏知揚手指搭在扳機上,在對方朝特勤揚起匕首的同時,用力扣下扳機!

裝了消/音器的槍沒有槍響,只有“噗”的一聲子/彈破風的動靜。

打中了。

妄圖偷襲的反叛軍倒下的同時,夏知揚後頸因為緊張而倒豎的汗毛也跟著重新平復下去。

但這一槍開出去,他的位置也暴露了。

特勤朝他藏身的地方看過來,沒學過手勢和暗語,但夏知揚莫名理解了對方的意思——藏著別動。

了解自己不過普通人的水平,剛剛能一槍射準都是因為彈道矯正器和超常發揮,於是夏知揚保持原地不動,盡量在觀察戰圈動靜的同時掩護好自己,堅決不上前添亂。

不過長時間的打鬥後,特勤顯出了體力不支的頹勢,夏知揚很想將自己手裏的槍扔過去,好歹算個助力,但都被特勤拒絕了。

夏知揚心裏焦急,來來回回地擺弄瞄準鏡,但可能是反叛軍防著他,一直貼特勤很近,根本找不到開槍且不誤傷的機會。

又一個反叛軍倒下。

沒過半分鐘,特勤也栽倒在了地上。

唯一站著的那個反叛軍狠狠踹了特勤幾腳,目光兇戾地望了過來。

夏知揚手心裏全是汗。

他不能回去,一旦沿著通風管道回去了,反叛軍會跟上來,到時候情況更加不可控。

無論如何,他必須將人擋在這裏。

這一刻,夏知揚突然想起河對面第一軍校的校訓來。

僅為聯盟,一往無前。

僅為聯盟。

好似有勇氣被激發,加注在了他的手上,然而這一次沒了之前的好運氣,他連開了十幾槍,僅有兩槍從反叛軍胳膊擦過。

咬緊牙齦,夏知揚額頭脖子全是汗,無意識地低聲道:“快打中啊……怎麽就打不中……打中……快打中……”

在最後一顆子/彈穿透反叛軍肩膀的同時,對方已經欺至近前。

天旋地轉,夏知揚整個人都摔了出來。

打空了槍被驗過後砸在了地面,發出沉沉的“啪嗒”聲。

這一刻,夏知揚的大腦幾乎是空白的,他聽不清反叛軍在罵咧些什麽,他只感覺到了疼,腿、腰、肋骨、臉都疼,口腔裏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不一會兒,已經分不清具體是什麽部位,只有一下接著一下的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他沒有學過搏鬥術,從小到大沒跟人打過架,此刻在一個被挑起了暴/虐情緒的反叛軍手裏,就像不會還手的沙包。

又一次被砸倒在地上,嗆咳後吐出血沫來,夏知揚湧起不甚清晰的念頭,我為什麽要挨這場打?就像陳銘軒說的,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想,我依然可以繼續做富家少爺,讀書,賺錢,每天過得舒舒服服。

不好嗎?

不比挨打、沒命更好嗎?

可是,不一樣啊……

在親眼目睹三位教授在圖蘭的廣場上被槍殺後,在與溫詩卿告別後,在見過了滿目瘡痍的城市、蕭條的街道、無數壓抑而恐慌的普通人後,他已經變不回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夏知揚了。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一個想法越來越強烈,好像、好像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呼吸越來越痛苦,氣管都在痙攣,視線也變得模糊,逐漸看不清了,就在眼皮緩緩下垂時,眼前卻突然浮現出那張幾經輾轉才遞到他手裏的紙條。

上面寫的是什麽?

夏知揚逐漸恍惚的思維開始艱難回憶,落款是……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