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第2/3頁)
陸封寒冷笑:“酒醒了?不唱歌了?不再來一瓶了?”
破軍轉述:“梅捷琳小姐回答‘醒了’,杜尚艦長回答‘不唱了不唱了’,維因艦長回答‘一滴都不來了’。”
“噔”的一聲沉響,陸封寒將手臂上纏著的負重扔到了地上,活動手腕:“開門,放他們進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每一個經過01號訓練室門口的人,都會不由駐足——裏面傳出的痛叫聲太過淒慘,實在讓人心生同情。
鑒於陸封寒下命令不準進治療艙,也不準用愈合凝膠,接下來的三天裏,遠征軍四位艦長都頂著一臉的青紫走動,幾乎成了會移動的旅遊景點,誰都想來看一眼。
指揮室前的通道裏,梅捷琳摸了摸自己破了道口的嘴角,齜牙咧嘴:“指揮心太黑了,竟然專指著臉打!還不讓用藥,本小姐就是靠這張臉吃飯的,留疤了怎麽辦啊。”
十分憂愁。
維因湊過去安慰她:“沒關系,想開點,你以後肯定能找到一個不愛你殘破的容顏,只愛你剽悍的內心的人!”
梅捷琳越聽這句話越不對勁,猛提起一腳踹上維因的小腿:“滾滾滾,你容顏才殘破!”
等站在指揮室的金屬門前,梅捷琳特意把衣服扣好,軍容齊整地走了進去。
陸封寒正在看星圖,聽見動靜沒擡眼:“坐。”
四個人聲都不敢吭,一個個跟鵪鶉似的在位置坐好,還非常罕見地撐直了背。
小心瞄了一眼陸封寒,梅捷琳嘴角一疼——完了,有心理陰影了,明明大家天天搞的鍛煉項目都一樣,怎麽指揮就這麽能打?
重點是,打完一個還能接著打第二個。
永動機?
安靜了半分鐘,陸封寒開口詢問:“都召回了?”
幾個人左右對視,龍夕雲先匯報:“三小時前,伊什塔爾號已經到達艦隊駐地,技術部正在檢修,後勤部登艦清點了彈/藥儲備情況,開始補足消耗。”
有了他的開頭,梅捷琳幾個一一報了自己艦隊的情況,就是嗓音比平時弱氣,聲調都不敢高了。
“知道了。”陸封寒沒給他們好臉色。
無論是情緒到了還是處在沒有戰事的休整期,或者有解酒藥和治療艙兜底,都不是沾烈酒的理由。
戰場情勢誰也不能預料,說不定下一秒,敵艦的炮口就抵到了面前。
他不想看見誰作無謂的犧牲。
以南十字大區前線為起點,無數星裏之外。
若從上空俯視,橫垣著的巨大渦流將周圍所有存在都卷入了力場中,像巨獸張開的吞噬大口。星艦猶如幾片落葉,謹慎地漂浮在渦流邊緣。
夏加爾奉命增援探索隊,到了新星域後,又自告奮勇走在最前,去探查渦流的大小,並嘗試繞過渦流去往對面,繼續前往那顆宜居行星。
他照例往駐地發送完數據,捏了捏幹澀的眉心,已經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渦流附近漂了多久。
卡爾文的聲音從聯絡器裏冒出來,因為離渦流太近,信號流受到強幹擾,混合著刺耳的“滋滋”聲:“技術部的人說我們就快繞到正對面了,說實話,周圍空空蕩蕩的,怎麽看都看不出區別,我根本搞不明白自己現在到哪裏了。”
太空會激發人的孤獨感,以前夏加爾不太明白,現在越來越懂了——比如現在隨便聽見誰的說話聲,疲倦感都會一掃而空,精神振作。
“這個渦流大概呈一個橢圓形,約四小時前,我們經過了它的遠心點,以殲擊艦的行駛速度計算,確實離目標行星不遠了。”
說完,兩人又安靜下來。
正當夏加爾絞盡腦汁想提起個話題繼續聊聊時,聯絡器裏突然飄出一首小調。
是卡爾文在哼唱。
這首小調夏加爾沒聽過,但無邊無際的黑暗裏,與危險相距咫尺,他不由聽得極認真,搭在操縱杆上的手指還跟隨節奏打起了拍子。
“這是我才進遠征軍時,聽一起出任務的前輩唱過的,歌詞記不清楚了,只記得大致的旋律。”卡爾文閑聊,“就像我跟你一樣,那時我是新人,跟他配合駕駛過一架殲擊艦。他還給我看過他未婚妻的照片,很漂亮。我當時說,等他結婚的時候,我一定去參加。”
夏加爾問:“然後呢?”
“一般發生在前線的故事,結局都差不多。一場仗裏,那個前輩去偷襲反叛軍中型艦的炮台,被擊中了,能源泄漏完之前,他駕駛著殲擊艦沖了過去,跟那艘中型艦一起炸了。”
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夏加爾抿了抿唇:“前輩,你希望戰爭結束嗎?”
“傻,誰不希望?”卡爾文語氣平靜,“誰不想生活得安逸一點,睡覺能閉眼到天亮,不用擔心半夜敵軍襲擊。白天花上一個小時做頓飯,再養養花,散散步。有興致了,就跟朋友聚聚,吹兩句牛,相互都不會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