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技術部, 葉裴幾個見祈言一心二用,分神看個人終端收到的信息時,好像有幾秒的出神, 不免疑惑, 難道是有什麽突發事故或者緊急情況?

正想著, 他們就見祈言視線移回超光計算機的屏幕,繃著表情, 連續敲擊字符的雙手不得空, 遲疑兩秒:“破軍, 你幫我回復將軍,說……稍後再議。”

“議”字的尾音落得很輕。

如果陸封寒在, 定會聽出其中的微妙語氣。

而在場的人聽完祈言的話, 紛紛恍然大悟——原來是指揮發來的信息, 看來,必然是涉及到戰局情勢甚至遠征軍發展的重大議題!

破軍按照祈言說的回復完, 又匯報:“與敵方‘系統’相連接的星艦信號已經全部阻斷完成, 且不可修復,‘系統’失去所有控制權。首席,接下來要做什麽?”

“徹底破除‘系統’核心。”祈言臉色微白, 嗓音質感偏冷,“另外,這次應該是‘系統’首次被投放戰場,正在積累大量實際數據, 我們必須找到一個扼制它的辦法,否則, ‘系統’一旦被投放到中央行政區的戰局中,奧丁方面勝敗堪憂。”

幾乎聽見這句話的人心臟都跟著縮了縮。

“系統”換句話說, 跟開掛是一樣的——以絕佳的反應速度避開炮擊,無限消耗遠征軍方面的火力儲備,直至耗盡後,再輕松進行收割。同時,這個過程裏,遠征軍一方的駕駛員也會在一次又一次的無法命中與彈/藥存量逐漸見底的情勢下,被徹底擊潰心理防線。

而中央行政區的戰場上,不一定恰好有人能夠阻止“系統”。

一旦“系統”進入戰場,聶懷霆即使能勝,很大幾率也會是慘勝。

越過接連的戰火,反叛軍的指揮艦上,第四軍團長弗雷德腳步聲“咄咄”地踩在地板上,神情不悅:“不是說萬無一失?”

他的眼裂長,瞳仁下方留白,總會給人一種陰郁暴躁的觀感。

第二軍團長長了一副花花公子的多情模樣,金色長發編成短辮搭在左肩。吹了吹指尖上的灰,赫洛眼也沒擡:“誰能料到,Y那個怪物會正好在遠征軍的指揮艦上?”

發明出“系統”的使者名義上隸屬第二軍團,赫洛自然不會任由弗雷德指責,踩他的臉。

弗雷德雙唇抿成線,眉頭兩道皺痕明顯:“使者那邊情況怎麽樣?”

赫洛好心地往旁邊讓了讓,露出被自己擋住了身形的使者:“不怎麽樣,碎碎叨叨在說些什麽誰也聽不懂,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盯著滿屏幕的數據流跟瘋了似的。我覺得他八成是被對面刺激到了。”

遠遠瞟了一眼,赫洛全然沒有身在戰場的自覺,語氣散漫:“不過要我說,這群使者就沒幾個不瘋的,從小到大都被圈養,不偏執不瘋才奇怪。”

弗雷德雙手背在身後,眼神陰冷,強調:“我想我需要提醒赫洛軍團長,精神失常不是‘系統’輕易就被遠征軍擊潰的理由!你我不少彈/藥儲備,可都被遠征軍輕輕松松撈進了自己的口袋!”

話音剛落,使者突然轉過身,興奮得像是磕/了藥:“神永遠不會輸!神怎麽可能輸給一個人類?”

赫洛挑起眉梢:“還有希望?說點我們能聽明白的話。”

使者白色長袍褶皺,拖在地上,鷹鉤鼻的鼻翼不住煽動:“當然!只要‘系統’的核心程序不被攻破,那麽,我們可以換上另一批人連入‘系統’,再次投入戰場!

反正人類的軀體太過脆弱,前一批人已經承受不住,內臟都差不多碎完了,廢了也就廢了。”

他說起“人”這個詞時,帶有明顯的鄙夷和冷漠。仿佛並非他的族類,而是他腳邊的牲畜。

赫洛還沒來得及說話,隔著通訊,弗雷德先譏諷:“再投入一批人,可能還沒飛進戰圈就已經被對面阻斷信號,變成一堆破銅爛鐵。怎麽,還嫌給遠征軍送的彈/藥不夠多?”

使者輕蔑道:“不可能!我已經進行了信號流加密,即使是Y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做出應對。”

他眼中流露出嫌惡,“竟然妄圖比肩神明?這是在瀆神!”

最後一句話甚至有些歇斯底裏。

赫洛掏了掏被震疼的耳朵:“行了,就按照你說的做。要我來說,那個Y才多大年紀,就值得把他放狙殺榜第一位三四年?弗雷德,你忌憚得太過了。”

他朝自己的副官擺擺手,“按照使者說的做。”

正在副官點頭應“是”時,室內突然被刺耳的警報聲穿透,赫洛猛然起身,手扶住座椅的扶手,厲聲詢問:“怎麽回事?”

立刻有人回答:“是使者的‘系統’響起了警報!”

而此時,使者已經奔至超光計算機前,半路上還被白袍絆地一個趔趄。雙手撐在桌沿,他驚恐低喃:“怎麽會……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