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第3/3頁)

他嘗試著放緩聲音去安慰:“而且,伊莉莎你不是說過嗎,我以後慢慢會好的。被剝離的情緒,都會逐漸找回來。”

祈言不明白為什麽伊莉莎又哭了,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麽話、怎麽做才合時宜,只好沉默著朝奧古斯特點點頭,轉身登上了星艦。

他其實也不清楚為什麽奧古斯特和伊莉莎一直都感到愧疚。他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好像和以前沒有太大的差別。

唯一比較明顯的,應該是他更加理智了。雖然記憶依然會混淆,但他通常會將其視作程序的紊亂,對這種紊亂,他沒有什麽感覺。

不,應該說,他缺失了“感覺”。

實驗連續出錯,他不會感到挫敗;饑餓時吃下食物,他不會感到滿足;探測系統升級成功時,他不會感到愉悅;甚至雷雨的夜晚,再次想起林稚的死亡,他也不會有任何悲傷的感覺了。

他就像一台機器,被剝除了某項功能,只是現在為止,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影響。

遠征軍指揮艦上。

陸封寒已經將這一年來遠征軍內發生的大小事梳理了一遍,開了三個會,將半年來聯盟的各種時事新聞、各處來的報告通通過目,還接了不知道多少個聽聞他死而復生、特意問候的通訊。

等把所有事情處理完,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

陸封寒被軍褲包裹的長腿隨意搭著,捏了捏眉心,眼睛有些幹澀。

他又把祈言回復的信息看了一遍。

忍不住胡亂猜測,難道是關逃生艙防護罩前親的時候,把人咬疼了?

或者,出了什麽變故。

深吸了氣,陸封寒承認,他害怕了。

他不曾怕過遠征軍物是人非,也沒怕過會不會贏不了反叛軍。不說半年一年,即使他十年後才回來,他也絲毫不懼。

但,祈言不一樣。

祈言是他即使被困百年,死前也必須再去看上一眼的人。

是他心頭荒原燒不盡的野火。

這時,破軍出聲:“文森特正在艦橋,詢問您是否有空,有重要的事需要您去一趟。”

陸封寒撈起軍服外套起身,肩章上的銀星微閃:“讓他們等著。”

等陸封寒大步到達艦橋,就看見埃裏希也在,他眼神詢問文森特。

文森特盡力壓制了,還是掩不住激動:“白塔那邊秘密來人了,說是給我們搞了個厲害的裝備!理論上,能探測到躍遷通道內部的能量源,也就是說,下次反叛軍還沒從躍遷通道裏出來,我們就能事先在出口的位置給他們墊上百米厚的炸/彈,當迎賓紅毯!”

白塔。

祈言現在就在白塔。

陸封寒把這兩個字在心裏轉了一圈,難得體驗了一把患得患失是什麽滋味。

耳邊傳來“與指揮艦對接成功”的播報,文森特和埃裏希都轉身,朝向艦橋盡頭那扇對接來訪星艦的門。

白塔的人向來神秘,少有在外露面的,常常只知道名字見不到人,有時連名字都是假的。

文森特和埃裏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好奇,又不由整了整自己的衣領,以免軍容不整,給遠征軍丟臉。

陸封寒勉強壓下胸口頂撞的情緒,也望向艦橋盡頭。

兩分鐘後,艦橋盡頭的銀色金屬門向兩側滑開,一行人走了進來。

站在最中間的人,穿一件絲質襯衣,看起來有幾分清瘦,神情冷淡,眉眼卻極為昳麗。

文森特眼睛微張,震驚地看著來人,嘴唇動了動,想說出對方的名字,卻又不敢確信。幾番掙紮後,想起什麽,又趕緊望向陸封寒。

卻見陸封寒唇線緊繃,牢牢盯著越走越近的那個人,半寸不移。

神情難辨。

此時,舷窗外,是無垠的宇宙與璀璨而遙遠的恒星。

祈言在一步外停下,禮貌地朝陸封寒伸出手。

因他不屬於遠征軍,叫“指揮”不合適,於是稱呼了職銜。

“你好,將軍,我是白塔首席,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