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3頁)

譚瑞想,被判定品行不端、被開除圖蘭的,為什麽不是祈言呢?

為什麽不是他?

明明就應該是他,是祈言!

而此時,祈言將譚瑞的神情收入眼中,朝陸封寒和夏知揚他們道:“走了,很悶。”

從祈家出來,坐進懸浮車裏,夏知揚大笑,從頭到腳都舒暢了。他好奇地扒著座椅,探頭探腦地問陸封寒:“你真的一直開著錄像?”

陸封寒握著黑色操縱杆,加速鈕一按,漆黑的車身便如暗影般,開上了快車道。

手肘支在舷窗上,陸封寒笑道:“隨口胡謅,你也信?”

陳銘軒捧著遊戲終端,接話:“你和祈言什麽時候發現的他們的小動作?”

陸封寒:“個人終端的錄像功能被屏蔽的時候,‘白隼’會提醒。你們應該知道,所謂的屏蔽錄像功能,並非真的屏蔽,而是放出幹擾波,使得錄下的影像空白一片。而白隼,可以瞬間捕捉到這段幹擾波。”

夏知揚激動地拍大腿:“我Y神出手,隨便搞的小玩意,都厲害到爆!”

陸封寒繼續道:“有人故意靠近,塞東西在祈言口袋裏時,祈言也感覺到了。既然這麽大費周章,自然要看看,那兩個人,是要幹點什麽。”

他還毫不客氣地評價:“不過,太不夠看,當小調劑都勉強。”

夏知揚整個人往後一癱,蹭到耳廓上的金屬環,又偏了偏頭:“今天真是盡興!我和陳銘軒,早就跟江啟那幾個不對付了。那個譚瑞是私生子,十幾歲才從外面被接回來,人品也就……擦地的水準?江啟呢,是跟著江雲月一起進祈家的,明明就不是正經的祈家人,偏偏什麽時候都愛出風頭,排場大,架子足,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爸姓祈。還動不動就一副被欺負了的模樣,我已經被惡心好幾年了!”

陸封寒聽著,余光看了看祈言。

祈家的事,似乎沒有引起他的任何注意。

雪白領口處的黑色領結被扯松,車窗外有光,光影以他的鼻梁為界,劃分出明暗來。

淡漠的,沒有絲毫情緒。

陸封寒驀地生出一縷煩躁,不想祈言再聽祈家這些爛事,自然打斷夏知揚:“報個地址,先送你們回去。”

回到家,時間已經不早了。

祈言洗完澡,裹著滿身的水汽,靠在床頭,漫不經心地在祈家的監控系統裏逛了一圈,確定該抹消的內容全部抹消。

退出來時,個人終端提示,收到一份文件。

來源未顯示。

祈言點開,入眼的是一份熟悉的心理測量表,前後一共有近三百個問題,極為細致。

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祈言在測量表的末尾處,開始憑著記憶,依次寫下自己的答案,不到五分鐘就完成了。

選擇提交後,祈言在等待回復的時間裏,下了床。他打開臥室門,漫無目的地從樓上走到樓下,站在最後一級台階前,似在思索什麽般,站住了。

冰涼的地面讓他赤著的雙腳也失去了溫度,停留許久後,他去廚房為自己倒了一杯水,返身上樓。

臥室門打開的瞬間,提交的心理測量表也有了回復。

熒藍色的光映入祈言的眸子裏。

對方只詢問了一個問題——

“現在混淆現實的頻率是多久一次?”

陸封寒正在臥室裏查看近期的新聞。

大到軍方就南十字大區前線大潰敗做出說明,或兩天前,中央軍團舉行授銜儀式。

小到開普勒大區的一顆礦星,發掘出珍稀礦藏,或南十字大區某顆行星附近,宇宙風暴導致航道被破壞。

他每一條都看得仔細,似乎正在從這些簡短而浮於表面的內容中,精準剔出深埋其下的一根線。

如臨河織網,頗為耐心。

直到門外突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蟄伏的獵豹般,陸封寒敏捷起身,大步行至門口。

拉開門,下一秒,他就看見,祈言穿一件寬松的白色真絲睡袍,站在對面的臥室門前,手還維持著握杯的姿勢,而腳下,濺落了不少晶瑩細碎的水杯殘片。

祈言赤著腳,光/裸的小腿上有一道細小的血口,紅的仿佛玉白的瓷器上,精心描摹的一點濃郁朱砂。

端不穩水杯這樣的情況,放在陸封寒的下屬身上,能被嘲笑五十年。但祈言沒端穩,陸封寒卻覺得,毫不奇怪。

只是,有點反常。

這一次,祈言沒有讓他包紮傷口,而是問:“今天幾號?”

像是在確認什麽。

陸封寒直覺祈言的狀態有點不對勁,謹慎地依言回答:“星歷216年,八月十七號。怎麽了?”

祈言搖了搖頭。

想,他剛剛果然是自己嚇自己。

沒有混淆現實,他認為的日期是正確的。

掃了眼地上鋪開的透明碎片以及一灘水漬,祈言似乎隨口道:“我剛剛去廚房倒水,見你在樓下看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