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盲盒

看姐姐的時間選在了淩晨四點。

這個時間是人們睡得最深的時間, 再老練的狗仔都會忍不住打盹。

墓地在城市邊緣,四點出發,他們五點抵達時天剛擦亮。

小雨淅淅瀝瀝, 空氣潮熱笨重,像隱形水母般撞著過路人的胳膊。

保鏢確認過附近情況以後, 他們兩才相繼下車,一起邁步走向墓園高處。

白淳選得地方偏僻冷清,圍墻自八十年代以後就沒有再修繕過,鐵釬東倒西歪, 長滿不知名的藤蔓。

難怪要這麽遠。

聞曜風四處打量, 感覺這裏維護狀態堪憂。

“怎麽不去好一點的墓園?”

“姐姐選的。她說這附近有條河,死了以後可以變成水鳥。”

白淳用抹布清理完墓碑上的名字時間, 獻花以後低頭鞠幾個躬, 作勢準備回去。

“這就要走嗎,”聞曜風道:“……不和姐姐說句什麽?”

“不用, ”白淳已經背對著他走遠:“我放下了。”

聞曜風站在墓碑前,手背發梢都被細雨沾濕。

他突然覺得他還是不夠懂他。

愛好像是很復雜的一個願望。

不管是要給出愛, 還是想得到愛, 好像都有一系列的先決條件, 否則誠意不足,始終抱憾。

對於聞曜風而言, 他一直覺得距離感來自於兩年前的舊事。

把秘密解開,把所有虧欠都理清償還, 他好像才能坦坦蕩蕩地和白淳提一句我很喜歡你。

在當下的這一秒, 山風夾雜著野櫻桃的甜味,細雨如濕霧般籠罩住他的身周。

他好像被一張網扣住,心緒情感進退維谷。

白淳都快要走到山腰處, 察覺聞曜風還沒有跟過來,終於轉身去看高處的他。

天光亮了大半,三四縷細微的晨曦自陰雲間漏下,光索般鋒利又淩亂地分割開霧氣繚繞的視野。

白淳看了聞曜風好幾秒。

他們相隔五十多米,其實並不能完全讀清對方的表情和眼神。

可他覺得聞曜風在為他難過。

內心也收到一樣的訊息。

是小心翼翼地,左右為難地,愧疚又難過。

墓地空無一人,高聲說句什麽也不會驚擾到旁人。

白淳輕嘆口氣,走回聞曜風的身邊,伸出右手。

他彈琴許多年,手指修長明潤,線條勻稱。

“走吧。”

聞曜風試探著把左手放在他的手指上空,又一次看向白淳。

“謝謝你陪我一起來看姐姐。”

白淳注視著他,溫和道:“今天下雨路滑,你扶我一下?”

聞曜風低頭把手揣回兜裏。

“走吧。”他啞聲道:“沒幾步路。”

再回宿舍時,兩人一路無言。

容子涉早早定了鬧鐘出來煮小餛飩,聽見大門響動時還以為是宿綺突擊檢查,差點沒端穩鍋。

“接——怎麽是你們兩個?!這才六點二十吧??”他快速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發覺白淳和聞曜風之間的氣氛不太對,敏銳道:“一起吃早飯吧,我已經煮好了。”

白淳搖搖頭:“我回去再睡會兒。”

“別啊,”容子涉給聞曜風使眼神:“你過去端碗,淳你叫下原原起床。”

等兩人分頭走了,容子涉回廚房裏分餛飩。

統共煮了五十個,他本來想偷著提前吃一小份,算額外加餐。

算了算了,那兩位瞧著像剛吵完架,都多吃點消消氣。

容子涉先給他們兩都分了十二個,想了想又往自己碗裏勻了兩。

不行,原原最近也胃口大……得重算。

再端出來的時候,白淳和聞曜風一個坐在最北,一個坐在最南,距離遠到誇張的地步。

栗原趴在中間眼淚汪汪:“你們這麽嫌棄我嗎。”

“過去一點,給我個位置。”容子涉把三碗小餛飩依次放下,自己坐在旁邊啃饅頭:“吃吧,冰箱就這麽點存貨了。”

“你給曜哥添了好大一碗啊!”

“他是隊長,平時訓練也最多。”

“淳哥盤子裏還有水煮蛋!”

“演唱會編曲都是他幫忙盯得進度。”

栗原瞧了眼自己碗裏所剩不多的小餛飩,又瞧向容子涉手上還在冒熱氣的饅頭。

容子涉挑眉:“換?”

聞曜風突然開口:“出去吃H記吧,我請客。”

眾人一震,栗原抱著小餛飩都驚了:“他們家早餐全是漢堡炸雞哎?!真的假的?!”

“真的,”聞曜風點頭:“叫外賣百分百會被宿姐看到,我們穿嚴實點直接去門店買,現在這麽早,外面還下雨,一般也沒幾個人。”

“隊長!!!你是什麽大寶貝!!!”

“我想吃蝦蓉蛋黃粥和貝殼奶油餅。”

“走吧,我剛好有車鑰匙。”聞曜風起身穿外套,狀似不經意地看向白淳:“走嗎?”

白淳只覺得頭痛。

怎麽能別扭成這樣。

H記一向人氣爆棚,請的代言也都是當季最熱明星,算半個娛樂圈的流量風向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