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狼犬

“轟!”

沙丘被濺出環狀飛霧,綿密沙粒撞上橋梁又快速散落,聲響似零落小雨。

聞曜風被嗆了一大口沙子,吐了一口抹開眼睛,還摟著白淳沒松手。

腰……腰好細!!

大狼狗快速扒拉著沙往後退,滿頭滿身都是細沙。

扒了兩下終於想起來懷裏有個男人,雖然腰細腿長但是——靠,隊友是能隨便抱的嗎!

白淳很快反應過來,找了個支點側轉站起,離開前多嗅了下聞曜風胸口的味道。

酒癮又湧了上來。

兩人一個吐沙子一個拍沙子,拍完往出發點走,又掛了一腿的沙。

簡直是兩小學生參加運動會。

聞曜風被隊友撈了一把,臉皮薄也得好好道謝。

“連累你了,”他佯裝研究腳邊的金球,還彎腰把它撿了起來:“其實摔下去也不疼,下次不用這樣。”

小球早就不亮了,搖一搖還有細碎響聲。

白淳也跟著撿了一個,隨意找了個鏡頭晃了下:“不知道後面用不用得到,我先揣一個放兜裏,錄制完就還節目組。”

聞曜風被他的正經作風逗笑,心情好了很多。

橋上的月桂花綻放枯萎,久不停歇。

他們仿佛站在時間的盡頭,並肩遙望。

聞曜風想了幾秒,還是如實承認。

“抱歉,我有點恐高。”

他習慣攬走所有責任,做個頂天立地的堅強ALPHA:“這關我確實拖你後腿。”

白淳搖搖頭,側身看手腕上那一行詩。

“不是你的問題。”

“剛才出球頻率太快了,我們不能硬闖,一定還有什麽細節沒有注意到。”

聞曜風忽然敲了下腦袋,摔了一下像是開了竅。

“月桂和狗有關系。”

如果把這首詩多讀幾遍,居然還全都能對上號。

“什麽?”

“我很喜歡狗,所以之前了解過一些。”他解釋道:“有一種工作犬種叫氣味鑒別犬,基本都是服役於警備、緝毒和特種部隊。”

白淳沒太明白這幾件事的關聯:“這些狗……吃月桂花?”

“不,比這個更神奇。”聞曜風笑道:“它們可以聞見月桂樹在生病。”

月桂枯萎病是一種大規模流行疾病,僅在美國就導致三億多株月桂死亡,進而還影響到鱷梨產業。

而犬類的敏銳嗅覺竟可以判斷分辨病樹的氣味,指引園丁們前去施灑藥水。

白淳露出贊嘆神情。

“如果按你的說法,月桂五月凋謝,也剛好可以關聯第一句。”

“那第二句,”聞曜風感覺這個猜測有點荒唐:“難道叫我們趴下來聞這個橋?”

合著遊戲是樹,他們都是狗?!

“不是這樣,”白淳把腕帶遞到他面前,第二行詩就在時間下面,隨時可以查閱:“狗如果聞嗅東西,肯定都是低著頭。”

“可詩文說的是,‘犬昂起頭遙望’,你想想,狗在什麽時候才會擡頭?”

聞曜風剛好擡起頭看屏幕,隱約有被誤傷到,還是很快給出答案。

“聽見聲音的時候。”他的思路也跟著延展開:“有道理……我們要聽聲音。”

如果說第一環節用流風考觸覺,現在則是用實體化的陽光考聽覺,邏輯上可以通。

“你先站在這裏,”白淳提起木槳,腳步沉穩:“我先試一遍。”

這次他放緩步伐,在聞曜風的注視下先踏了一步,又踏一步。

鞋子觸在月桂花上,左上方突然傳來極細微哢的一聲。

一秒後金球從同一個方向彈射擊來,被白淳眼疾手快地擋開。

他利落退回橋外,腳步輕快。

“果然!”

聞曜風看得仔細,思路不斷清晰。

“只要踩到月桂花,金球就會噴過來,但會有聲音預警方位。”

“但還有一個問題。”白淳凝神看自己鞋底變化的月桂花,幾秒後又道:“這滿橋都開著花,不可能不踩到。”

距離目測至少得有十幾米,哪怕他們大跨步過去,也至少要擊球十幾次。

一定要眼快步穩,擊球的同時快跑過橋。

“隊長,”他回望道:“我們得跑過去。”

聞曜風點頭應允,摁下內心的抗拒準備發力。

白淳退回起點,聲音清冷溫和。

“我姐姐說過,人都會有恐懼的事物。”

“但是聰明人在害怕時會選擇依靠同伴,放逐不安。”

“曜風,我肩膀借你一半。”

聞曜風倏然擡眸,心底藏著的恐懼被再一次擊中。

他突然想問與節目完全無關的事情。

白淳,你看起來比誰都清醒。

從前團裏做判斷決策,你是ECHO裏都是目光最長遠的人。

到底是什麽人,什麽事,能逼得你屈辱到那種地步,跪在別人的皮鞋旁邊還要揚著笑?

照片不是P的,畫面也是既定事實。

可你是這樣清明純粹的人,你那年到底經歷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