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5頁)

他假裝離開,隨即尾隨。

沒多久,他見到了人生中難以忘記的一幕。

小姑娘走到一座高橋上,靜靜地看著底下漆黑的河面,然後開始攀爬護欄杆。是個傻子都知道小姑娘想做什麽,溫明上前阻止了,硬是攔腰把小姑娘截了下來。

小姑娘軸得很,面無表情地說:”你攔得了我第一次,攔不了我第二次。”

溫明說:“你還小,不管因為什麽,都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不然你長大後一定會後悔。有什麽煩惱,和叔叔說。今天叔叔就把話撂在這裏,如果不能解決你的煩惱,叔叔跟你一起跳河。”

她問:“你是拐賣兒童的壞人嗎?是的話,我跟你走。”

溫明哭笑不得:“行,我是壞人,你先跟我走,告訴壞叔叔,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迷茫又無措。

半晌,才張嘴說:“黎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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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一轉眼就過了五年,當年的小女孩已經生得亭亭玉立。

溫明嘆了聲。

黎茶茶是他的第一個病人,最初帶她去醫院的時候,她還死活不樂意,說自己沒病,後來診斷出來了,是輕度抑郁。他給小姑娘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解釋了輕度抑郁的定義。沒想到小姑娘聽了,卻問他:是不是輕度抑郁好了,爸爸媽媽就會疼她了。當時的溫明也不過二十八,聽了怪心疼的,暗自決定以後如果不能對孩子負起責任的話堅決不要孩子。

再後來,他讀完博回國,被A市的第一醫院應聘為心理醫生,幹了兩年後,才在A市開了心理工作室。

黎茶茶這個病案,他拿到醫生執照後就開始接手,如今已經整整四年了。

心理疾病需要依靠藥物,也需要依靠強大的自身以及友善的外界環境才能痊愈。

而黎茶茶雖然是輕度抑郁,但是在不友善的環境長時間受著刺激,加上自身不是特別強大,所以整整四年也沒有痊愈。不過比起最初的黎茶茶,如今的黎茶茶已經算進展得不錯。

最初他見著這個小姑娘,和這個小姑娘待了半個月,她隔三差五就想輕生。

她父母也是不負責任,半個月過去都來找過小姑娘,那會還是過年,問了小姑娘,才知道父母過年去錄制節目去了。

幸好後來接受了治療,才漸漸發展出一有沮喪絕望到極致的情緒就去酒吧跳舞的宣泄方式。

溫明私下裏剖析過黎茶茶的心理。

她渴望著父母的疼愛和關注,一直按照著父母的要求生活,當這種渴望長期得不到滿足的時候就會產生叛逆的心理,想借取另一種另類的方式得到父母的關注,但黎茶茶又和一般叛逆的孩子不一樣,她乖戾又脆弱,甚至不敢踏出光明正大反抗的那一步,於是只好退一步,借著未成年就去酒吧跳舞喝酒的名義,悄悄實行她心裏認同的微不足道的反抗。

同時,她又害怕被發現,才畫著濃妝。

溫明後來收的病人多了,有的康復得快,有的康復得慢,也有越來越糟糕的,他便知道其實最棘手的也就是黎茶茶這種例子,她抑郁的本質是缺失父母的關愛,想要得到的也是父母的關愛,但凡父母不給予,她這個病便無法根治,除非她能自己想通。四年過去了,黎茶茶一直是這樣的狀態,直到遇到了她口裏的那個人,讓溫明覺得希望來了。

黎茶茶就像是一個在黑暗裏待久的人,如今沒有光,沒有燈,她努力地邁開了踏出黑暗的第一只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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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明感慨了會,直到前台姑娘進來通知有下一位預約的病患,他才回過神來。一回過神來,才驀然發現給黎茶茶開的藥,她忘記帶走了。

他看了眼手表,說:“茶茶走得不快,現在估計還沒走到地鐵站,你和她聯系一下,把藥帶給她。”

前台姑娘立馬應聲,帶上藥就匆匆忙忙地下樓。

工作室附近走十分鐘左右的路就有地鐵口,她剛剛已經和黎茶茶聯系上了,黎茶茶現在在地鐵口等她。她一路飛奔過去,走得急,即將到地鐵口的時候撞到了一個人。

藥盒也掉到了地上。

她正想彎身撿起,那個人比她快了一步,寬大的手掌拾起了藥盒。

鹽酸氟西汀分散片。

男人微微擰眉,嗓音低沉地道:“抗抑郁藥?”看了眼她的胸牌,說了句:“溫明工作室?”

男人生得英俊,前台姑娘忍不住臉紅,點了點頭:“有人落下了藥盒,我是去送藥盒的。”此時,她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黎茶茶。

她接了電話,說:“別!茶茶,別!你不用走過來,天那麽冷,你在地鐵口等著就好了,我快到了,最多兩分鐘。”

說完,她掛了電話,卻聽英俊男人說:“不是送藥嗎?去吧。”

前台姑娘想說能不能留個聯系方式,然而此時男人已經掉頭走了。她只覺可惜,拿了藥就往地鐵口奔去。黎茶茶早已等在了地鐵口,拿了藥就給前台姑娘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