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見(第3/4頁)

他勾唇,沒說話。

虞星吃下一口,實在不得勁,用力把勺子叉回綿綿的奶油冰上:“我真是欠了你的!這樣吧好不好,你過生日我真的不方便去,我給你準備禮物,你生日那天抽個空出來拿,行不行?”

她肯回來就是有得商量,盛亦哪會不知,故意拿起喬來:“可是生日最重要的切蛋糕環節……”

“我給你買一個小蛋糕!送禮物的時候吃,就當切蛋糕的時候我在場吃過了成不?”

“長壽面……”

“我請你吃碗長壽面!”

“生日祝福……”

“學長,你不要得寸進尺!”她忍不住咬牙。

盛亦倏爾一笑,朗眉星目燦若桃花:“好吧,我勉強接受。”

明明她退讓這麽多,搞得像是他多委屈似得。虞星深吸一口氣,沒好氣:“祝你生日快樂啊!”

“謝謝。”他倒似真的十分快樂,彎著眉眼,喜意仿佛要順著眸光溢出來。

虞星狠狠瓦一勺冰淇淋,忍不住在心裏嘆氣。

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盛亦竟然會有在她面前賣慘的一天。

上次在公寓門前就被他得逞了一回,這次……

但也並不全是因為同情。

虞星斂眸,垂下眼。

剛剛在馬路邊,童又靖在電話裏和她說:“我知道你不高興,我也不是道德綁架你,但是……你要不還是和盛亦好好說一下,別扔他一個人在那。可能要廢點嘴皮子,但他會聽的。”

她不明所以:“為什麽?”

童又靖躊躇半天,結結巴巴告訴她——

盛亦小的時候,經常被他爸爸單獨扔下。

尤其是童年。

他的母親生下他一年多,就因產後抑郁復發自殺了。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的父親盛國懷,便一直處於大受打擊的狀態中。

盛亦的父母愛得深,當時知道的,都說盛國懷是個情種。這本是好事,後來卻不了。

母親離世時盛亦才不到兩歲,平日由盛國懷和家裏的幫傭照看他。說是這麽說,但盛國懷大多時候不願意讓別人插手。

比如,陪兒子玩著玩著就將他獨自扔在別墅院子裏時;比如,陰天突然將兒子關在大門外時;比如,教兒子騎兒童自行車,騎到一半毫無征兆松手任他摔倒大哭時……

這樣的時候,盛國懷不允許任何人上前。

當時照料的幫傭,多少都感覺出盛國懷不穩定的心理狀況,然而沒人敢說,更不敢違背主家意思多管閑事。

那幾年,盛老爺子和盛亦的姑姑一同在國外忙著集團的事務,無暇顧及。

於是盛亦一邊長大,一邊習慣了很多不該習慣的事情。

用餐禮儀不標準會被父親突然一餐叉紮在手背上;

能走路以後,坐車回家有時在快到山頂別墅會突然被父親扔下,要自己走上去;

經常被父親關在房間裏,不能外出,只有無數的書,翻不盡的書可以看;

有時睡到半夜,父親毫無征兆出現在床邊,會狠狠打他,過後又會把他緊緊抱在懷裏……

盛亦快到七歲,才被察覺異狀的盛老爺子接到身邊。那會兒盛國懷的精神狀況已經很嚴重,他離開那個“家”,半年不到,盛國懷就去世了。

對外說是病死,但實際上是自殺。

愛妻離世,痛苦轉嫁到兒子身上,撐了幾年以後,也自我了斷追隨而去。

盛國懷是不折不扣的情種,他愛妻子愛到甚至對兒子產生了恨。

可憐嗎?可憐。

……但盛亦呢?

這些事情只有當年和他們關系親近的一些人家才知道,童家、沈家和盛家素來走得近,知情不奇怪。

一樁舊事,童又靖說起它的語氣,和虞星聽過後的心情,一樣沉重。

她找不到可以準確形容的詞。

同情或是可憐?都不是。

就是突然一瞬間,心酸酸的。

想到盛亦的張狂,散漫,無所謂,想到他目空一切的眼睛,想到他溫和儒雅的笑……

還有,抓著她手腕說的那一聲,求你。

她沿路返回的時候,心跳的有點快,怕回去他已經走了。

虞星不想再往他心上插一把刀,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她懶得去細想,但她知道,這時候應該回去。

他的囂張,過分,惹人厭,全都消散不見。

一瞬間想起的只有他道歉的樣子、認錯的樣子、還有低頭求全賣乖討好的樣子。

此刻坐在石凳上,坐在這裏,虞星心裏終於松了一口氣。

她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按捺下多余的紛雜念頭。

“學妹。”盛亦忽然叫她。

她忙回神,轉頭:“嗯?”

他揚唇一笑:“這個冰淇淋真好吃。”他吃得差不多空了,視線下落,停在她手裏那一桶上。

虞星沒辦法:“知道啦,我這杯也分你……”

將面上吃過的部分扒拉到一旁,一連挖了幾大勺到他的紙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