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見

虞星轉身,背貼著桌沿,精神高度緊張。

說什麽?又不熟有什麽好說的。

她猶豫著:“學長……”

盛亦靠在沙發角落,好整以暇看著她。明明她站他坐,她偏偏有一種自己正被“俯視”的感覺。

他一個眼神淡淡掃來,不得不承認,這份氣勢,比別人強得不是一星半點。

出身和環境造就的眼界與底氣,遠非旁人能及。

盛亦還在等她的下文,虞星卻欲哭無淚。他要她說什麽?

“學長我說什麽……我……你要是有事就盡管吩咐……”別拐彎抹角的行不行。

盛亦睨她數秒:“聽說,你之前給我寫了情書?”

虞星怔了下,想到全校通報的事,僵硬點頭:“……是。但是,其實……”

盛亦不聽多余的解釋:“那天翻墻進院子裏,你話裏話外提著我的名字說了那麽多,結果根本不認識我是誰。”

虞星啞然,腦海飛速運轉,思考該怎麽搪塞。

不行啊。

說明白情書不是她寫的,那不就更坐實她拿他當擋箭牌的了?沒給他寫過情書,也根本不認得他,一到遇事的時候卻滿口“我們盛亦學長”,這不是找死嗎?

神色好在被劉海、頭發及鏡框擋住,否則她暴露得更明顯。

“是這樣的學長,我……”虞星盡力掙紮,“我那天有事太著急,整個人腦子是亂的……亂的你知道吧,不清醒……就是嚇到了,很、很懵,一下子沒認出你……”

她咽了咽喉嚨。

盛亦看著她不說話。

兩人默然對視——隔著她那副蠢笨的鏡框。

盛亦溫柔一笑:“你猜,我信不信?”

虞星:“……”

她正欲再編,盛亦換了個姿勢,倚靠著沙發,姿態愈發懶散。

那好看的眉頭輕蹙,他眯著眼:“學妹的風格跨度還真大,是有什麽獨特的打扮理念嗎?幾次見到你,好像都不太一樣。”

說到臉上來了。

虞星繃著背,心裏想的是怎麽打扮關你什麽事,嘴上卻不敢這麽說。

“這個是因為,因為我……”

“嗯?”盛亦等著她往下說。

“……因為,因為我小時候特別笨!”虞星面容一肅,很快,語調變得誠懇又悲情,“其實學長,實不相瞞,我小時候智商特別低,總是被人欺負,我小姨拉扯我長大很不容易,那時候她擔心我嫁不出去,看我們隔壁大伯家的兒子也挺笨的,就讓我和他定了娃娃親……”

盛亦聽得還挺認真,鼓勵性追問:“然後呢?”

虞星硬著頭皮繼續:“然後慢慢大了吧……我沒那麽笨了,那個大伯家的兒子還是挺笨的,他們就咬死了娃娃親不肯松口……然後,然後他們家又發現我長得還能看,這不是知道我要來臨天讀書嘛,怕我惹是生非不安分,回去看不上他們兒子,就不準我打扮得太花枝招展……”

盛亦似乎聽進去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他很是溫和地看向她,“編了這麽多累不累?要不要坐下再想想?”

“不累不累,我站著編就……”虞星連連擺手,說到一半反應過來,話音頓住,笑僵在臉上。

盛亦像在逗弄小動物,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睛洞察分明,帶著一絲絲寒意。

“看來學妹你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我……”

不用照鏡子,虞星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難看。

提心吊膽地等了一會兒,不見盛亦發作,他安閑地端起玻璃方杯喝水。

虞星不懂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站得有些累了,就見他放下杯子,立時神經一緊。

盛亦看向她,話鋒一轉,突然翻篇:“學生會正好缺人,打掃休息室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每個禮拜至少清理兩次。另外,你給我寫情書的事讓我很困擾,現在全校師生都知道你對我有非分之想,平白無故被牽扯進無關的事裏……”

虞星懸著一顆心。

他挑眉:“這樣吧,你下次來打掃的時候,麻煩帶上給我的情書。先前那封我也沒收到,我總不能被你白白連累對不對?”

情、情書?

虞星傻了,給他寫情書?!

她連忙回神,試圖爭取:“可是學長,這樣……”

盛亦決定的事哪還有別人置喙的余地,他看也不看她,怡然起身:“我還有事,休息室就交給你了。”

走了兩步,他停下,回過頭來,那雙桃花眼好看得過分,笑意中帶著一點天生的冷感。

“忘了說,我要求很高的。希望學妹能夠發自肺腑地用心創作。我等著看。”

……

“情書”應該怎麽寫?還是寫給臨天最不能惹的那個人。

虞星十分苦惱。

拿不準盛亦的意思,他是通過這種方式警告她,讓她死了這條心,還是說他真的想聽她“發自肺腑”地對他進行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