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下毒…

洛水和謝映棠進了屋。

洛水坐下,不善地看著她,直接道:“翁主想說什麽,說罷。”

不怪她對謝映棠缺乏善意,當初謝映棠與她親近,但後來卻對她置之不理,而後許凈安趁虛而入,害謝映棠不成,反而連累她失去了孩子。

雖此事不是謝映棠的錯,但洛水對謝映棠喜歡不起來。

或許也是出於那絲微妙的嫉妒心,她們本是一樣的,出身高貴,將來都注定一聲順遂。

可落魄的洛水看著依舊如此耀眼的謝映棠,看著對她寵溺溫柔的三郎,就是感到嫉妒。

她知道不對,可是她忍不住。

……這些東西,她本來也應該擁有的。

洛水垂下眼去。

謝映棠不管她此刻態度如何,直接從袖中拿出一枚玉佩來,遞到她的面前。

洛水猛地一驚,“這是……”

“這是你父親的。”謝映棠淡淡道:“你父親當初被判的是流放,而後在流放途中死於疾病,這枚玉佩便下落不明,你可知為何會落於我手?”

洛水擡眼看著她,眸子閃爍著淚光,咬唇道:“我阿耶他莫不是被人……”

“他是被人滅口的。”謝映棠不急不慌地坐到她對面去,雙臂放在桌上,伏低身子看著她的眼睛,“他知道的太多了,流放不過是個形式罷了,若有人想殺他,有一萬種方法收拾他。而你,之所以沒入奴籍,陰差陽錯落入謝府,又獨獨被我阿兄留下,你可知為什麽?”

洛水紅唇微抖,許久都問不出那個“為什麽”。

她以為是謝映舒對她心懷惻隱之心。

難道就連這個……也是自作多情嗎?

謝映棠細致地觀察著她的表情,沒有放過一絲一毫的細微變化。

她再接再厲,低聲道:“當初鄭大人涉嫌貪汙,牽連甚大,實則是被冤枉的。旁人欲殺他而後快,自然是怕有朝一日被他重新報復,可他死了,他手上的籌碼卻無人可以找到,作為掣肘,自然要將你收入府中。”

洛水霍然起身。

她睜大眼睛,盯著謝映棠,久久回不過神來。

謝映棠對她微微一笑,唇畔梨渦一現又隱,“我雖不知當年鄭大人究竟得罪了多少人,但我知道,殺他之人來自謝族,而那時,我阿兄剛剛入朝,上頭第一個官員便是鄭大人,不過鄭大人沒做多久,便又換了人了。”

這話半真半假。

謝映舒與鄭士文確實是曾經上下屬,那時謝映舒年少初入朝堂,性情張揚不羈,哪怕與鄭家嫡女有婚約在身,也未曾將鄭士文當嶽父對待。

相反,鄭士文此人剛正不阿,迂腐不化,在某些事情的政見上總與同僚不合。

謝映舒暗中觀察,這俊雅少年整日看著尚書台吵得不可開交,自己坐在位置上喝茶,卻將他們的交談一字不落地聽了去。

心底也暗嘲鄭士文之冥頑不化,但他官階尚低,寧肯坐山觀虎鬥,也懶得去摻和這些事情。

鄭士文之後下獄,與謝族脫不了幹系。

但想一想,謝族權傾朝野,門生遍布天下,鄭士文但凡動靜鬧得大一些,便絕對與謝族會扯上關系。

這種關聯,可以理解成仇家,也可以直接忽視。

具體恩怨如何,謝映棠其實不知道。

但是成靜給了她幾個籌碼,足以動搖洛水了。

她將話說得半真半假,就是為了牽動洛水心中最脆弱的那一根線,只要洛水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懷疑身邊最愛的人對她的目的,就達到了謝映棠的目的。

成靜那時問她:“若有一日,你知曉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利用你,我害你家族,殺你父親,你又會如何?”

她思考許久,緩緩道:“我或許親手殺了你。”

他微微一笑。

她又說:“可我若真的愛你,我殺了你,自己又怎麽還活得下去呢?”

成靜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可有些時候,你必須狠下心來。你要這般勸動洛水,只有令她因愛生恨……”他微微一頓,又低眼道:“她才會成為我們手上的一把刀。”

“而那把刀,刺向的是我阿兄。”她抓住他的手,猶豫道:“我不想害他,靜靜,你能不能……”

他知道她要說什麽,嘆道:“三郎若肯主動放棄,我又為何要如此行事?棠兒,我至多只能答應你,若大事皆成,我能擊垮謝族,將來定不殺謝族滿門。”

她低頭不語。

他又親了親她的眉心,柔聲道:“我知曉你不忍,此事或許還會威脅洛水性命,三郎是睚眥必報的性子,於你亦不算安全。”

“但是,要成大事,許多事無暇兼顧。”

“三郎既然編造罪名欲殺我而後快。”他聲音微沉,“那我為何,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謝映棠回過神來,看著面前臉色越來越差的洛水,勉強定了定神,又意味深長地笑道:“你以為,我阿兄是真的在意你?他或許確實是對你存有憐憫之心的,可你於他,又算得了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