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利益…(第2/3頁)

仿佛天大的便宜都被他給撿了去。

這幾戰死傷人數無可估量,男丁俱戰死之家族比比皆是,士族受挫嚴重,之前謝定之在荊州一帶重新調配的武官也被重新打得散了。

成靜占著那座城,敵我雙方皆覺得一言難盡。

……

謝映棠垂目,冰涼的指尖拂過腰間暖玉,淡淡一笑。

她的靜靜總如此強大,哪怕他孓然一身,鋒芒亦能遮天蔽日。

離開洛陽的他,少了那些牽制與懷疑,似乎才真正地尋到了任由自己馳騁的疆場。

謝映棠起身推窗,目光穿過檐上垂落的潺潺雨幕,感受著濃夏漫上來的潮濕雨氣,她忽然低頭擺弄了一下華貴的裙擺,對一邊的紅杏笑道:“我現在一想到他,就有些心疼,但是比起他,我在這宮裏又算得上什麽呢?”

她索性抱著成府帶來的軟枕,任憑風透過窗子吹了進來,她靠在軟塌上,閉下眼小憩,外面雨點滴答聲越發清晰,節奏感愈急愈促,沉悶如天邊擂響的戰鼓。

此時此刻,她多麽想要有一個如他一般無畏而洞察一切的心。哪怕她被困在這華貴的衣袍下,什麽都做不了,至少可以提前知道,自己應拿出怎樣的勇氣,來應對緊接而來的刀山火海。

成靜之舉令皇帝松了口氣,謝映棠在宮中也過得日漸愜意,他們或許是因為成靜,看她的目光有了一絲不同。

若剛開始只是覺得這位翁主是下嫁了,沒什麽可巴結的地方,如今便覺得謝映棠還是那個謝映棠,她還是最有靠山的那一個,哪怕是嫁給了沒有勢力的成靜,她也依舊能靠著夫君站起來。

謝映棠對她們的想法一無所知,她能感覺到身邊的人都對她越發恭敬了,不過轉念一想,皇帝親自下了口諭,後宮又有誰再敢來煩她呢?就連剛剛痊愈的三皇子,也被惠婕妤管束得越發嚴格,沒有跑出來找她玩鬧了。

一晃眼,又是禦花園索然無趣的幾日。

謝映棠聽身邊的人說,之前那幾戰太過慘烈,謝族兒郎們中都有一些人負了傷,而滿門死於疆場之上的家族也不計其數,動蕩的不止是疆場,而是舉國上下的根基。

其中一個比較特殊的家族,便是姜氏家族。

安樂公主嫁長樂鄉侯姜嶼,而此戰,姜氏滿門男丁盡死於沙場,只留下一個八歲的男童。

皇帝下令接安樂公主秦漪回宮,那日日頭火辣刺眼,安樂公主回來得非常低調,只與謝映棠在禦花園匆匆見了一面。

安樂公主雙目紅腫,低頭只看著路。

謝映棠與她見過禮,兩人平素也沒什麽交情,便這樣分道揚鑣了。

只是到了午時,謝映棠又在含章殿瞧見了她。

秦漪來對皇後請安,皇後拉著她的手,好好噓寒問暖一番後,又安排了秦漪日後的隨侍宮人和所居宮殿,才又勸慰道:“事已至此,公主還是好生散散心罷,若覺得日子苦悶,讓棠兒陪著你也無妨。”

許是因為同樣都嫁了人,謝映棠亦覺得秦漪可憐,便主動勸了幾句。

秦漪原先只沉默不語,待到後來,又忽然抽噎一聲,繼而掩面哭泣起來,她哭得聲嘶力竭,一把撲倒在謝映棠的膝頭,謝映棠吃了一驚,皇後忙遣散宮人,遞了帕子過去。謝映棠緊緊摟著秦漪,小聲的勸著她不要傷心,接過那帕子,笨拙地為她擦幹臉上的淚。

秦漪從未哭得那般狼狽。

謝映棠看著痛不欲生的秦漪,心也被緊緊揪了起來。

她懂秦漪的感覺,卻不敢想,倘若有一日,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她自己身上……

謝映棠一邊哄著秦漪,心裏忽然空落落地,不由得攥緊了腰間玉佩。

後來,秦漪便時時來找她。

秦漪性子安靜溫柔,她雖貴為公主,卻也知曉,做了寡婦的公主在宮中也不過只是個閑人罷了,故而,與謝映棠也只是喝茶下棋罷了。

秦漪仿佛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論做什麽,都會提到已故的丈夫,謝映棠不知如何安慰,也只能聽她每日這般訴苦。

秦漪推開窗,看著樹梢頭的喜鵲,輕聲問道:“棠兒,你說它在叫什麽呢?現在名不聊生,它又憑什麽在這裏唱太平?”

謝映棠蹙眉道:“喜鵲乃是祥瑞之物,興許這幾日,便有捷報傳來了罷?”

“那又有什麽用?”秦漪低喃道:“我的夫君,我的兒……全都沒了啊……”

謝映棠看她神色落寞,正要起身過去安慰,秦漪忽然轉過頭來,對她笑道:“棠兒,我忽然想起來,我曾經在宮中藏了一壇酒,你陪我共飲可好?”

謝映棠微頓,看秦漪目光灼灼,滿目哀戚,正要點頭說好。

心念忽地一動。

成靜交代過她,切勿飲酒。

哪怕連飲食,也要讓人事先驗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