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2頁)

“好。”霍景安低應一聲,“不過不必全部走完,你帶著我在園內走完半圈就可,剩下的半圈,等我回長安來娶你時,咱們再一道走過。”

段繾微笑著放軟了聲音“好,就聽你的。”

在趙靜下發歸藩令之後,藩王都陸陸續續地離開了長安,八月廿三,霍景安也率部眾手下離京,踏上了前往晉南的歸途。

他是從南安門走的,途經朱雀大道,段繾沒有相送,而是上了道邊一家酒樓的廂房,在窗後注目凝望,看著他一騎當先,策馬在官道上疾馳而過,黑衣白馬極是矚目,直到他的身影被晉南王的旗幟與部眾擋住,遠遠消失在了城門口的方向,才收回目光,緩緩關上了窗。

采薇見她神色怔然,怕她傷心,上前安慰“郡主不必太過傷感,世子不過歸藩數月,最多半年,就會帶著文書聘禮回長安給郡主下聘,到時郡主就能和世子長長久久地在一起了。而且俗話說得好,小別勝新婚嘛。”

采蘩啐她一句“什麽小別勝新婚,郡主還沒成親呢,哪裏就來新婚了。”

采薇努努嘴“我就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忽的又一拍手心,笑道,“對了,我差點都忘記了,郡主就快要成親了,那那些喜繡是不是該布置起來了”

大魏習俗,新人成婚,被褥床櫃等一應事物都由新娘家置備,嫁衣更是要新娘親手繡制,段繾身為郡主,自然有專門的繡娘來繡喜服,但總歸還是要親手繡上兩筆,以求吉兆的。

采蘩笑道“難得你機靈一回,不過離郡主成親還早著呢,且不用那麽著急。”

段繾原本因為霍景安離京,心裏有些空落落的,見她們兩個在那成親來成親去地說嘴,心裏的那層失落就散了不少,但也微紅了臉,嗔道“還沒影的事呢,你們就在這裏諢說,再有下次,我可不要你們了。”

采蘩采薇對視一眼,俱都抿嘴一笑。

霍景安離開長安,段繾的生活並沒有多大改變,只是偶爾會望著軒窗外的海棠樹出神片刻,發一會兒呆,其余的時間過得都與她這十四年來並無二致,平穩順遂,康泰無憂。

直到一日,她有急事要尋趙靜,不等通報就入了殿,卻看見趙靜伏在案上咳得痛苦,陳譚在邊上服侍著,空氣中隱隱傳出一股駭人的血腥味,她整個人如遭雷擊,呆立在地。

她怔怔看著趙靜伏案沉咳,忘了此番前來是為的什麽事,只覺得全身一陣發冷,幾欲暈眩。

等趙靜發覺她時,她已經慘白了一張臉。

見無法再掩藏,趙靜輕嘆一聲,又低低咳了兩聲,就把手裏的帕子交給了陳譚,讓她拿下去。

陳譚經過她的身邊、對她行禮時,段繾瞧見了那潔白的帕子上有一團深沉的紅色。

趙靜合上案前的奏折,招呼段繾坐下。

秋意漸深,臨華殿的地上鋪了一層毛毯,段繾要坐下,卻沒掌控好力道,噗通一聲跪在了地毯上,她也不改正,就這麽就著跪坐的姿勢看著趙靜,有些發抖地伸出手去,握住趙靜的雙手。

“娘”她已經從趙靜的神情上明白了一切,但是不敢相信,顫聲道,“剛剛剛剛只是個意外,對不對太醫說了,娘的病只是小病,只是病根難除而已,沒有什麽大礙,對不對”

她緊緊盯著趙靜看“娘,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趙靜緩緩微笑,反復摩挲她的手背“是。你呀,就是愛瞎想,亂操心,娘好好的呢,不會有事的。”

放在往常,段繾在這種時刻通常會倒進趙靜的懷裏撒嬌,但今天她做不出來。

雖然她剛才說了那樣一番話,趙靜也回了自己這樣一番話,但她知道,這些話都只是安慰而已,是她在自欺欺人。

可她不敢再多問什麽,生怕問出來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趙靜這麽說,她就強迫自己這麽信了,只是心裏冷得可怕。

她不敢對他人訴說這件事,包括段澤明,因為她不確定她的父親是否知道母親的病已經就這麽渾渾噩噩地過了半個多月,直到一日,她在臨華殿前遇上了一人,她整個人才第一次打起精神來。

神醫俞三藥的關門弟子,晏平侯之子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