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十一月底,霧城已經很冷。

三中高三的早讀開始時間,並沒有因為天氣轉寒而推遲。

姜昕每天依舊在鬧鐘聲裏醒來,睜眼之後眼皮上的困意比鉛錘還重。

昏著腦子稍有懈怠,就想倒回去繼續睡。

腦袋昏沉的困意是要頂住的,然後便是打著哈欠眯耷著眼睛去洗漱,洗漱好穿上毛衣厚外套,戴著口罩和手套騎車去學校。

擦過耳畔的風又冷又硬,擋在口罩裏的氣息卻能悶出濕意。

月底二十八號,和平時沒有什麽不一樣。

姜昕仍然在晨光微起之際起床,騎車去學校,到教室摘掉口罩,在早讀鈴聲響起之前,一邊默默背單詞一邊把買好的早飯吃掉。

嚴冉在學校食堂吃完了早飯,坐在桌邊翻著書唉聲嘆氣,一邊打哈欠一邊說自己困得想死。而這樣的生活還要堅持七個月,總覺得每一天都過得極其之慢。

復習累倒還是其次,困是最大的痛苦。

她書架邊擺了一個紫色沙漏,時常看細沙落太慢,就狂躁地伸手上去晃兩下,想讓沙流快點。然而細沙落得快與不快,每天的二十四小時還是那個樣子。

上午四節課,夾個大課間跑操。

中午第四節課結束,姜昕沒有留在學校和孟旭嚴冉一起吃午飯,她和姜爸爸姜媽媽約好了,中午一家人一起出去吃飯,簡單地把生日過了。

現在是特殊時期,學習占據大部分清醒時間。

姜昕晚上放學到家太晚,沒時間再去鬧騰過生日,怕影響到晚上休息。所以姜爸爸姜媽媽就商量了抽中午午休這點時間,帶姜昕出去吃頓飯。

姜昕和孟旭嚴冉打了招呼,說自己今天有事,便獨自一個人去車棚騎車。

推著車出學校大門,蹬起車子去姜爸爸定好的餐廳。

自從上次被程羿東好心送回家,發生點小意外摔倒,又差點被他親以後,姜昕到今天就沒再和他在一起單獨相處過。

只要不私下單獨相處,他還是挺正人君子的。

每天中午,程羿東還是偶爾會來學校送飯,但姜昕只當跟他不熟,和之前一樣拿對待同學家長的態度對待他。

仿佛除了同認識孟旭,他們之間沒有其他私交。

她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也不想讓別人看出來她和程羿東之間有異常。有些事情做得太刻意,解釋起來太麻煩,反而會惹別人多想多猜。

而程羿東也不是毫無自制力的十七八歲少年,憑著一腔激情就可以不分場合沒有顧忌。

他做事一向從容穩重,在這件事上也是如此。

在其他人面前,他一直把握著最合適的分寸,基本沒讓什麽人看出來他對姜昕有什麽別樣企圖。孟旭沒看出來,姜爸爸姜媽媽更沒看出來。

他從來都知道的,不能影響到姜昕學習,所以並不給她添加任何負擔。

只要她不喜歡上別人,他就可以耐心地等。

等到合適的機會,讓她答應。

姜昕騎車到餐廳,姜爸爸姜媽媽和姜昩都已經在了。

蛋糕買好了,菜也點好了,都是她喜歡吃的菜。

因為姜昕時間不多,姜爸爸姜媽媽也不慢慢悠悠。等姜昕一到,就讓餐廳趕緊上菜。一家人邊吃邊聊,說的多半都是高考的話題。

姜昩對高考最有發言權,說的自然也最多。

吃蛋糕的時候,姜媽媽和姜昩點了蠟燭讓姜昕許願吹蠟燭。

在家裏人的眼裏,這個生日和普通生日也沒什麽區別,十八歲根本不是家長會關注的點,還沒有整生日來得有意義。

姜昕自己也不關注,抱起手對著蛋糕上的蠟燭火苗,直接許明願,“就……順利上霧大。”

這個一點都不意外驚喜,家裏人都知道她的願望是什麽。

姜昩拿刀去切蛋糕,“一定能的。”

吃完蛋糕,姜昕就騎車又匆匆回了學校。

去的早,還能再搶點時間趴在課桌上休息一會。中午睡個十分鐘八分鐘,就眯那麽一會,下午能精神很久。如果一點不睡,那就一直昏昏沉沉的。

昏沉得太厲害的時候,也有辦法。

桌肚裏放著幾包速溶咖啡,熱水沖泡喝了可以提神。內服再加外用,還有綠色的風油精,點一點在太陽穴或者人中上,也可以硬性提神。

常規操作是這樣,當然也有人不走尋常路過,把風油精抹在眼皮上。被辣得哇哇亂叫,又跑去洗手間猛沖水。

滋味怎麽樣,只有抹過的人才知道。

撐完下午的課程,晚自習同樣得撐。

實在撐得痛苦的時候,就結伴出去吹吹風,放松放松神經和大腦。趴在走廊陽台上,或者去操場上散步,方法沒多少,來去就那幾樣。

晚自習結束的鈴聲剛一響,教室裏的哈欠聲便連綿四起。

大家收拾書包文具,回宿舍的回宿舍,回家的回家,腦子裏想的多半還是沒做完的題,沒記勞的單詞和古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