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開學

桌子上已經放好了這次需要團委填寫的表格，陳昭負責填寫同意，另一個同學幫忙蓋章。

很快一摞就已經寫完了，老師過來抽空看了一眼，很快又走了。

旁邊的同學見老師走了，動作頓時慢了下來，從其中抽出一張，湊到了陳昭身邊。

“哎，這就是這次的那個中考狀元吧，謝然的妹妹？聽他炫耀好幾次了。”那個同學撇撇嘴，將表格拿在手裏又看了看，“你還別說，這小姑娘還真的長得挺好看呢。”

那個同學驚訝的道，陳昭聽到那個熟悉的人兒，動作一頓，從同學手裏將那張表格接了過來，照片上的小丫頭穿著整齊的一中校服，正朝著鏡頭燦爛的笑著。

有點曬黑了。

陳昭眉心微皺，沒有將手中的表格還給同學，而是放在自己這邊，緊壓在手肘下。

同學詫異的看了眼陳昭，倒是沒有說什麽，又重新坐了回去，配合著陳昭蓋章。

將這些新生軍訓表格給處理好之後，已經是傍晚了，同學收拾東西離開，和陳昭告別，陳昭送到辦公室門口之後，見同學已經下樓，自己重新回到辦公桌上，拿起了之前一直被他壓住的表格。

看著照片上的那小臉，陳昭莫名的感覺心跳有些快。陳昭煩躁的將辦公室的門窗打開，夜晚微涼的風吹了進來，陳昭神色微沉，看著手中的那張屬於某個人的表格，心中有些奇怪的悸動與忐忑。

陳昭不明白他最近是怎麽了，總是想起那個小小的身影，任由她在心裏越來越清晰。總是忍不住去接近她，靠近她，

陳昭撫摸著這張表格的邊緣，心中的感情連他自己都感到茫然。

開學，

陳昭在家裏收拾東西，準備去學校報道。高三開學比其他年紀早一周，這一周裏，他需要將團委的工作給交接，崇化一中不允許任何部門裏有高三的學生幹部，高三時期，一切以學習為主，所有的事情都要交接給高二高一的學弟學妹們。

陳昭簡單的把書本什麽的收拾了一下，他不住校，也沒有什麽行李。後媽偶爾經過，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抱著弟弟到一旁去削土豆皮準備今晚做面條。

很久之後，陳昭將東西放好準備進房間的時候，後媽叫住了他，遞給了他五百塊錢，白了他一眼道：“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就這點錢多了也沒有了，養著你就夠費錢的了，還要養個小的，真是造孽喲。”

陳昭聽了後媽的話，手指擡了擡，到底沒有伸出手將那五百塊錢給接過來。陳昭指尖輕顫，沉默的看著後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孫明月見他不接，眼角高高的挑起，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冷笑道：“怎麽，嫌少呢，你爸辛苦賺著錢，養著別人的種，呵。”孫明月嘲諷的一笑，“這些錢，還嫌少？”

陳昭薄唇緊抿，深邃明亮的目光像是被黑夜浸染。他沉默的將錢接了過來，裝進口袋裏，轉身進了房間。

孫明月懷裏那個小男孩看著少年瘦削的背影，皺了皺小眉頭對著媽媽道：“媽媽，哥哥好像不開心。”

孫明月拍了一下小男孩的頭，罵道：“就你狗精神多！”

小男孩頓時委屈的閉上了嘴，一雙黑葡萄般澄澈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和哥哥的房間。

陳昭回到房間，將那五百塊錢拿出來放在桌子上，然後脫力般蒙住雙眼靠在門板上。

五百塊，在這個不屬於他的家裏，已經是他能夠拿到的最大限額了。看著孫明月遞錢給他那時那副施舍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麽腦海中不自覺的便浮現出某個俏生生的身影。據說，她身上的那個背包就要好幾千……

他們之間的差距，從來都不是年齡或是成績，而是一些現在由不得他們考慮的問題，就像是小時候，他興奮的等在那棟豪華的別墅門口，而那個精致的小娃娃卻一直沒有出來，一直到天黑。

那顆進口的糖果，還有拉住他的那只白白軟軟的小手，都像是一個夢一樣，不應該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他們從來都不應該站在一起。

陳昭感覺胸口悶的生疼，像是喘不過氣來一般，帶著一種苦澀難言的味道。再次見到那個小東西而在心中升起的那些不該有的心思，被這五百塊錢給打散的一絲不剩。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昭躺在床上，突然感覺有只小手推了推他，陳昭低頭看去，發現胖胖的小男孩正站在木板床前看著自己，見他看過來眼睛一亮，朝著他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哥，給你！我媽給的，他怕你不夠花，自己不好意思給。讓我送過來。”

陳昭愣了一下，接了過來，揉了揉小男孩的頭，走出了房間。

簡陋的客廳裏，孫明月在橘黃的燈光下坐在上沙發上看著電視，見他出來也只是擡了擡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