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歐偉祺更惱了, 瞪著他道:“你不過是個殺人犯的兒子, 有什麽資格替她回答,啊?你憑什麽!”

這話一出口, 在場的幾個人都變了臉色。

他果然不是草包,知己知彼的道理他當然也懂, 對唐勁風的情況多少也是了解過的。

他肯定是一邊震驚著,一邊生出大大的優越感,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輸給這樣一個人。

可在見到唐勁風本人的那一瞬間,這種感覺就不那麽確定了, 因為單從身形和側影來看, 他覺得有種異常的熟悉感……那不是跟他自個兒很像嗎?

難怪當初高月在國外時對所有追求者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唯獨對他有幾分特別, 原來竟然是從他身上看到了另外一個男人的影子?

現在唐勁風這麽篤定地說高月不會嫁給他, 不就因為覺得他才是她心裏那個正主嗎?

他也是驕傲有自尊心的人呐, 自然而然就要反擊了。

高月聽到殺人犯的兒子幾個字,心裏蹭的一下, 有種無名怒火直燒上來, 燒得她眼睛都紅了。

“你從哪兒打聽來的,啊?歐偉祺,我看漲行市的人是你吧,身為一個男人,沒什麽別的東西拿得出手跟人比較了, 就比家世的好歹, 父母的青白?你可真有能耐啊你!”

大概是她表情太可怕了, 歐偉祺被她的氣勢給震懾住,往後退了一步:“我、我哪兒說錯了,做了就不怕被人知道!這還只是我一個人知道呢,你說要是他單位其他人都知道了……”

“你敢!”她怒極反笑,“你要不怕我殺了你,就盡管去宣揚試試!”

唐勁風的家世,是他們學生時代所有人都小心守護、不敢觸碰的秘密,而他的事業前途,是她幾乎犧牲了整個青春的感情換來的,他說毀就毀?

魚死網破她不怕,她真正珍視的東西要是真被人糟蹋,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她還要再上前理論,卻被唐勁風給拉住了。

他眼睛裏的冷靜,硬是把她的火給壓了下去。

“你聽到他說什麽了嗎?”她胸口起伏著,指著歐偉祺問他。

“聽到了。”他依然淡淡的,看向歐偉祺道,“我是殺人犯的兒子不假,不過我替她回答這個問題憑的是我喜歡她,跟其他任何事都沒關系。”

什麽高門榮寵,什麽低入塵埃,雲泥之別也比不過分離這麽多年來排山倒海般的思念與牽掛。

她以為他還是像大學時那樣敏感而固執地守著自己的“家醜”,其實這麽多年來,他在意的事早就不一樣了。

高月愣了一下,他已經拉起她的手,跟林舒眉她們簡單作別,越過張口結舌的歐偉祺,朝對面自己的車子走去。

高月直到上車都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手心還留有他手掌的溫度,總是那種恰到好處的力量和溫暖,只一次,就能記一輩子。

“你剛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她看著他,唐勁風開車跟他做所有其他事情一樣專注,握著方向盤,目不斜視。

男人認真開車本就很帥,更何況這個人是唐勁風。

可她已經不是十**歲的高月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想要了解卻又問不出口,只在心裏百轉千回,最後折磨的還是自己。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字面是什麽意思啊,你父親是殺人犯?還是你喜歡我?”

“兩樣都是事實。唐勁風是殺人犯的兒子,唐勁風喜歡高月,這已經是我身上去不掉的兩個標簽了。”他在紅燈前停下來,卻並不看她,只說,“高月,從我們認識到現在,已經快十年了。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對這個有什麽懷疑嗎?”

不是有懷疑,而是她根本就沒有相信的機會。

“你說你喜歡我?”她跟著重復了一句,仿佛也不需要他回答,只是自問自答。

“需要我加以證明嗎?”

怎麽證明?

他突然急打方向盤,又猛的一腳刹車,將車靠路邊停下。

高月被晃得啊了一聲,正要質問他搞什麽鬼,他卻從駕駛座靠過來,不偏不倚地吻在她唇上。

車窗外傳來清脆的蟬鳴,車頭前的樹蔭下還有人來人往,這個吻仿如蜻蜓點水,幾乎在她感覺到的那一刻就結束了。

可是那種輕柔又熟悉的質感、氣息,讓她恍惚了一下,有點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

唐勁風看她完全愣在那裏,像受到驚嚇似的看著他,又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卻被她向後一仰給躲開了。

“高月,”他聲音低而輕,卻極為鄭重地說,“不要躲開我,再信我一次。”

他知道這很不容易。

她在這段感情裏投入的比他早,比他多,因此受過的煎熬也一定比他艱難。

不單是歐偉祺,他也察覺了,歐偉祺跟他在身形、背影和某些側臉的角度都有一點相似,這也許是她會接納這個人走近,甚至差一點結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