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守護(第2/3頁)

與此同時,侯家祖師祠堂乃至偌大的侯家府邸開始一寸寸碎裂化為塵埃,在風中徹底消散。

一輪巨大的血月高掛長空,黑暗中鍍上森然猩紅的血色。

顧長月立在血月之下,在身後一片黑霧籠罩著的若隱若現的千萬陰軍前,布衣飛揚,帶著幾分不屈的傲氣。

事實上,此時此刻,她並不好受,方才摧毀噬魂無間之陣並控制這群屍體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的身體疲憊不堪,若不是靠著最後的意志,她根本無法站立,而且頭頂有股巨大的力量壓下,讓她感覺自己像是被困在一個密閉的空間,幾乎窒息。

用手抹去眼角的血水,仰起頭看向遠處,漆黑的目光之中倒映著黑暗的風暴。

安寧城高大肅穆的黑色城墻外,清晰可見數丈高的黑色沙塵彌漫,仿佛地面上忽然盛開一朵塵埃形成的蓮花,一片朦朧混沌,什麽也看不清晰,只若隱若現間可以看到數條巨大的褐色觸角如同海藻般拔地而起,一邊在空中揮舞搖擺,一邊向前挪動,看似緩慢,卻僅僅只用了幾吸便摧毀整片森林,向安寧城席卷而來。

是靈浮!

靈浮來了!

顧長月心中蔓延開不詳的預感。

整個城市陷入絕望之中,人們在巨大的力量之下無處可遁,大街小巷哀聲連連。

她再也無法顧及周身的疼痛疲憊,急切地搜尋熟悉的身影。

她的視線穿過一條條逃竄的身影,越過黑色冰冷的房檐…

一路望去,最終定格在城墻之上。

只見黑色的城墻在靈浮的力量影響下如水波般翻湧起伏,幾乎坍塌,而城墻最高的閣樓上,盤膝坐著個全身染血的人,不知是死是活。

隔得太遠,顧長月看不清楚他的模樣,但他是身形並不陌生。

此人不是斂光是誰?

他就那般坐在城墻上,一動不動。

顧長月恍然間明白了侯家的意圖,她將視線從斂光身上移開,發現每隔一段距離,黑色屋頂上都盤膝坐著一個人,從鄰近侯家的地方一路到城墻上頭,他們每個人都手扶木琴,竟都是侯家召集的鬼伍子。

他們呈一字排開,從城墻到臨近侯家的地方,恰巧形成一個引陣。

很顯然,侯家是要利用鬼伍子將靈浮引到侯家祖師祠堂。

雖然鬼伍子沒有修為,輕易就能被靈浮殺死,可偏偏都是與死屍為伍,身上陰腐之氣濃郁,正是靈浮喜歡的美味,用他們刻模引陣,倒像是給靈浮樹了條指路的路牌,牽引靈浮到它該去的地方。

如今就算陣法毀了,靈浮也是一定會進城的,毫無疑問,斂光是它的第一個目標。

侯家果然不會給斂光一線生機。

好在靈浮還沒曾入城,她有機會利用侯家的兇屍搏上一搏。

然而還不見她有絲毫動作,城墻外數丈來高的塵埃忽然蔓延開,一條觸角如同鞭子般麾下,襲向漆黑的城墻。

頃刻間,整個城墻轟然塌陷,砂石飛揚。

顧長月心中一緊,不由自主地張口呼喊,可無論如何她發不出一點聲音。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像是沉入了無邊無際的夢魘,無法自拔。

直到…

“斂光!”一個尖銳短促的嘶喊在耳邊響起:“斂光,我兒啊,怎麽辦,蒼天……我要怎麽活啊,我要怎麽活啊,我的斂光。”

那聲音悲戚無助,幾乎撕心裂肺,可惜蒼天聽不到她的聲音,蒼天重來就聽不到任何弱者的聲音,或許對蒼天而言,這世間再多的悲哀都不過是一粒塵渣,它感受不到哪怕只是最卑微的一個人失去至親的痛苦,它更不會知道,人越是卑微,在失去的時候,痛苦越是強烈,因為在他們卑微的生命裏什麽除了可以相依為命的至親,便什麽也不曾擁有,如果親人也沒有了,那他們還剩下什麽?

這種絕望她清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的心中升起無以言說的悲戚,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循聲望去,卻見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婦不顧一切的奔向斂光的方向。

老婦的身後,一抹藍色身影提著劍一路追來,邊追邊喊:“姑母回來,姑母。”

靈浮的力量余波下,臨近城墻的房屋依次坍塌,不斷落下木梁和石塊,藍色身影左閃右避,眼見就要追到老婦,哪想突然之間,有一道巨大的力量席卷而來。

只聽轟隆隆整耳欲聾的鳴響,兩人的身影被徹底掩埋,待再次出現之時,那抹藍色身影已經禦著長劍遠遠地漂浮天際,似乎受到了重創,他的身形不穩,起起伏伏似乎快要落下,另幾名劍修立刻上前攙扶,接著也不管他如何掙紮,帶著他禦長劍遠去。

那幾名劍修正是名劍閣七劍之四,看這情形,他們無法阻止靈浮屠城,只好退而寶身,別無選擇。

侯家人早已不見蹤影,想來陣法被毀,真正幕後主使青衣丫鬟身隕,他們見機行事,早已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