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師尊(上)

天璣真人明顯是對紫靈兒所說的絕世法寶有濃厚的興趣。

顧長風似乎也想到了這點,低頭看了眼顧長月,然後對天樞真人道:“師尊,阿月受了重傷,不便在此多留。”

他意圖轉移眾人的視線。

天樞真人不知道有沒有看穿顧長風的心思,他只是淡淡地看了顧長風一眼,漆黑的眸子波瀾不驚,什麽情緒也沒有。

同時,手中握起一團白光,很是隨意地扔向顧長月的心口。

顧長月不偏不倚正好被擊中,心頭猛然一震,哇地吐了口鮮血,旋即感覺氣血順暢了不少。

顧長風原以為天樞真人對顧長月出手,大驚失色,喚了聲:“師尊,您……”

不過見顧長月面色緩和,頓時明白過來,師尊是在給阿月疏通積聚在胸口的靈氣。

他愣了愣神,低頭不語。

天樞真人的為人他明明是了解的——修真境正道魁首,心系天下蒼生,傲然正氣,絕無陰晦之心,算的上是真正風光霽月的君子。

可是面對這樣的君子,亦是教導自己的師尊,方才那一瞬間,他卻嚇得不輕。

興許這便是關心則亂。

顧長月偏過頭來看他一眼,心中情緒糾結復雜,自己也理不清楚。

溶洞之中靜了靜,天樞真人才將視線落到紫靈兒身上,不急不緩地開口,問:“你二人便是為了一件法寶在這裏自相殘殺?”

浩然境內,重來就不允許弟子相互殘殺,若有違背,輕者於黑石崖面壁思過,重者則是被逐出浩然一派。

天樞真人以正立身,修的是正正經經的正義之道,向來秉公辦事。

自見顧長月和紫靈兒開始,他便沒有去在意那件法寶究竟歸誰所有,而是看到了兩名弟子破壞派規,為了一件法寶而自相殘殺。

這種行徑與魔道何異?

天樞真人神色微斂,無形的威勢忽然在洞穴中一層一層地掀開。

紫靈兒難以承受這種威壓,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微微附身:“弟子知錯,請首座真人責罰。”

事實上,當真沒有人知曉紫靈兒此刻的心情。

她是恨死了自己。

恨自己怎麽就創造出這些該死的人物,一個二個在自己面前囂張的不行。

作為遊戲女王的自己從小到大沒有給人跪過,卻要被迫與自己創造出的遊戲人物下跪。

她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

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重新主宰。

磅礴的野心再次被激發出來,跪在地上也就帶著一份光榮的責任。

勾踐尚能臥薪嘗膽,自己又何嘗不可以委曲求全?

歐陽靖堂作為紫靈兒的師尊,見弟子犯錯,沒有不出面的道理,當下便是上前一步,對紫靈兒喝道:“逆徒,還不跟本座回去領罰。”

歐陽靖堂對弟子好是出了名的,這般明顯是有維護之意。

紫靈兒忙道:“是,師尊。”

天樞真人卻是擡了擡手,道:“她二人自相殘殺,本座自然要罰,不過在此之前,嗜血雕一事還未曾解決,她二人都是當事人,應前去接受審問,領罰之事暫且緩緩。”

歐陽靖堂想到嗜血雕一事,心下倒是沒有任何掙紮徘徊,立刻便道:“聽掌門師兄便是。”

他相信自己的兩個弟子都與此事無關。

當年紫靈兒被送進地下城,他也以為是旁人所為,目的是害了自己的小弟子,從而冤枉自己的大弟子。

嗜血雕之事,要查便查就是了。

暮雲埃站在歐陽靖堂身邊,靜靜地看著地上的顧長月,神色復雜莫辯。

興許是想到了她前世的無知惡毒,亦或者是憐憫她今生的可憐狼狽。

顧長月卻沒有看他。

其實從暮雲埃進入溶洞的瞬間,她便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他。

然而她也未曾想到,自己會這般平靜。

平靜得像是一灘死水,翻不起波瀾。

就仿若印證了前世最後一刻的誓言,今生今世終將無緣無果。

看著他,她不再認為自己卑微不堪,不再因他而卑躬屈膝,事事順從,亦不再因他而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快樂。

今生,就算他還記得前世又如何?就算他也回來了又如何?什麽都還沒有開始,他們仍舊沒有關系,沒有任何一點點的關系。

相比之下,她更擔心的是戒指的歸屬問題。

她靜靜地坐在地上,被顧長風攙扶著,垂下眼簾,近乎不願意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顧長風嘆息一聲,將她往懷裏靠了靠。

天樞真人注意到顧長風的動作,不由多看他一眼,也再不說兩人自相殘殺的事情,而是對天璣真人吩咐:“本座已然用靈力探測對整個溶洞探測一番,確定是由迷雲彩石天然形成,應當也算得上是我浩然派尋得的驚世遺跡,你天璣峰向來執掌我浩然派最大的寶藏,這裏也理應由天璣峰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