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草莓糖

封

信

整齊勁挺的字體在黑板上豎列排開。少年落筆，修長的指節白皙分明，幾乎比粉筆更加潔白。

他回身，視線在教室裏微微掃過，嗓音是水流般的質地，清磁幹凈。

“大家好，我叫封信。來自清市實驗一中。很高興認識大家，謝謝。”

靜默幾秒，周圍再次澎開響聲和歡呼，隱約還伴隨著尖叫。

“Wow！Wow！！”

“歡迎熱烈歡迎！”

“啊啊啊啊——”

……

四周混亂，唐憇憇的目光一瞬不瞬盯著台上，再三在舌尖將那個名字念了幾遍。

封信。

封、信。

原來他叫封信……

很簡單文雅的名字，帶著點書卷氣，幹幹凈凈的。

的確很配他。

講台上的石敢當一臉無語，“好了好了，都別嚎了！別的班還上課呢！以後封信就是五班的一員了，你們盡快熟悉，友善對待新同學知不知道？”

“知道！”台下有女生立刻呼應，聲音既雀躍又欣喜。

石敢當郁悶了。這幫學生在他平時上課時怎麽就沒這精神勁……

他視線隨意瞄了瞄，隨手指了一個空位，“封信，你先坐在那兒吧，等期中考試後再換位置。”

“謝謝老師。”少年清聲應，邁步走下講台。

從唐憇憇身邊走過去的時候，唐憇憇還趁機擡頭瞄了他一眼。

入目只看清了他的側影與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有清淡薄荷味一略而過——與早晨時的一模一樣。

整節英語課，唐憇憇一直神遊物外。

筆尖在英語書角無意識地劃上了一枚小小的“封信”，又在旁邊畫了顆小小的心，唐憇憇看著看著，臉頰泛紅，唇角不受控地上翹。

居然真的心想事成了！居然真的再次遇見他了！

有點小開心。

-

等下了課，唐憇憇鼓起勇氣，慢騰騰湊到封信的座位旁。

封信似乎正在學習，頭微微低，襯衫衣袖腕在小臂的位置，正聚精會神地寫著什麽。

直到走進，唐憇憇才看清他是正在演算一道化學題。整齊有序的公式在雪白草稿紙上一一列開，字跡清晰幹凈。

在他側後方的位悄咪咪站定，唐憇憇看著他清雋挺拔的背影，不自覺地彎起唇角。

再三深呼吸，她努力壓下心裏的小緊張，輕輕叫：“封信。”

走在紙頁上的墨色筆尖一停。

少年微頓，應聲回眸。

大抵是因為封信的眼眸有些偏內雙，眸色更顯深沉，所以當他不笑，他給人的感覺便十分孤清淡漠，不大平易近人。

可是他的眼眸卻漆黑明亮。兩人視線相撞的一刹，唐憇憇只覺好像有許多小隕石從他星亮的眼眸裏迸射出來，然後噼裏啪啦全部撞在她的心口。

這眼睛！這鼻子！這眉毛！這脖頸！

這究竟是什麽驚天動地的神仙顏值？現實中居然真會有這麽好看的男孩子？！

心裏的小鹿來來回回蹦跶個不停，唐憇憇的興奮像是搖晃的汽水泡泡咕嚕咕嚕往外冒，盯著他一瞬都舍不得移開目光。

淡望了她兩秒，封信神色清淡，“你好。”

“你好！”唐憇憇揚起嘴角，背在身後的雙手無意識地來回繞啊繞，盡量不令自己傻笑得太過明顯，“那個……我來，是想問，我們……今天是不是見過？”

看著他的神色有一閃而過的不解，唐憇憇忙又解釋，“哦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我在409路公交車上碰到了小偷，我制止了！然後那個小偷就拿刀威脅我！直到有一個人幫了我……我其實就是想問……”她緊張兮兮觀察他的表情，“今天早上……是不是你幫了我？”

封信恍悟，再一次仔細打量了眼這個突如其來的小女生。

眼前的小女生不算高，即便站著，也就只比坐著的他高上大概一個頭。藍白校服寬寬大大，更襯得她格外嬌小。

她是齊肩的娃娃頭，發尾剪得很整齊，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兩只眼睛像兩顆碩大的黑葡萄，此刻這麽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莫名還有些熠熠的光。

再回想早上，他大概將這張面孔與一個輪廓相融合。

今天早晨，他原本是一早就要來一中報到的，剛上公交車不久，便接到父母的電話，說他戶口有兩張資料頁需要完善，讓他直接多坐兩站去公安局。

就是那個時候，他注意到車門口那個神情焦灼的小女生。

那個女孩兒明明穿的青城一中的校服，到了一中站卻沒下車。四肢僵硬目光閃爍，明顯有什麽難言之隱。

他觀察了一會兒，才發現她余光一直防備著不遠處一個猥猥瑣瑣的男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那男人與她的狀態，想是碰見小偷或流氓了。

這原本與他無關，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幫了她一把。對他而言這不過一件舉手之勞的小事，自己都沒大放在心上。對那女生的印象更是模糊到只記得一個影影綽綽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