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建平十年的下半年, 注定是個多事的季節。

可於大周來說,卻是好事連連。

因為耳必赫被擒, 薊州的戰事陷入僵局之中,金人的大王再是兒子眾多,有出息有能力能得他看重的, 也不過只有幾個, 不巧的是耳必赫恰恰是其中之一。

不然打算從宣府那邊找到突破口的大任, 也不會被交給耳必赫。

而此時又發生了一件事,金人的老巢被人打了, 雖然沒打進去,卻也給金人後方造成了極大的混亂。

帶兵都不是別人,正是大周赴高麗國使節王端,而王端正是找高麗國借了道和兵。

高麗作為大周的附屬國, 兩國之間一直關系友好, 每一任的高麗王都由大周任命。金人打下了大半個遼東,卻恰恰疏忽了毗鄰的高麗。當初薊州戰火點燃之際,宗琮就從海路派了使節前往高麗。

高麗乃是島國,有大半面積都臨著海岸線, 其中有附屬海島,距離遼東陸地行船不過只有半日的路程。

金人不通海戰, 恰恰大周水師還算強大,大周的海船也是舉世聞名, 金人堵在薊州之外,萬萬沒想到大周人會繞著走海路, 借道高麗,從後方偷襲了他們的老巢。

歷時快一年之久的戰火終於停了。

不過金人自然不甘心,一面對大周放話,只要放了耳必赫王子,他們就退兵。殊不知是外強中幹,家門口都被打了,還在硬撐。

直到大周從海路又過去了兩萬兵力,金人終於退兵了。

薊州總兵趁勝追擊,接連收復十余處失地,舉國上下一片歡騰。

就在邊關連連傳來捷報之際,養傷在家的蘇海卻是深深為自己不能參與到那場面去而連連感嘆。

不過姚金枝已經放話了,他就算想回邊關,也得等到年後。最好是等鄭秀瑩懷上後再走,那是最好不過,不過這話姚金枝沒明說。

但她的意思誰都能看出來。

與此同時,盤兒這個剛坐上鳳座的新後,正在為二公主婉姝的婚事發愁著。

按理說宋明也回來了,應該重提婉姝的婚事,可宋家那邊一直沒動靜,婉姝從來也不露面,這件事她到底是管,還是不管。

不管,現在廢後被囚在鹹福宮,精神已然失常,勢必操持不了女兒的婚事,總不能任婉姝一直蹉跎。可若是管,盤兒總覺得有點尷尬,怕別人非議她的手伸得太長,前腳陳皇後剛被廢,後腳她就管上別人女兒的婚事了。

最重要的是,明擺著婉姝對這門婚事很不待見,到時候若鬧出什麽不睦,她的處境就更尷尬了。

私底下琢磨了幾天,盤兒瞅著機會把這事跟宗琮說了。

她也沒遮掩,就實話實說。

宗琮卻笑了。

“你現在是皇後,在名義上是她的母後,母後關心女兒的人生大事,乃是理所當然。”

所以要不怎麽說男人天生的腦回路,就是跟女人不一樣?

就說宗琮,才智、心性、謀略、性格都是沒的說,可有些小事他仿佛就是差根筋,也可能是男人天性如此,沒有那麽細致敏感。

“那若是婉姝不願,再鬧出什麽事,不是明擺著讓人看笑話。反正我不管,你是當爹的,這事你得管。”

盤兒也懶得跟他說什麽少女心思敏感,估計在婉姝眼裏,叫她一聲母後就是認賊作母之類的話,拿出耍賴的招數。

幸好此時殿中只有兩人,奴婢們都被遣了下去,不然讓人看見新後這樣,盤兒的皇後威嚴恐怕也拯救不回來了。

“你是皇後,公主們的事該是你管著,你怎麽又推給朕了?”宗琮有點無奈。他最近十分忙碌,朝堂上正就在皮島設鎮駐兵,從後方牽制金人忙得如火如荼,每天議事都要議到晚上,哪有空去操心這點小事。

“那你到底是管不管?”

她都吊在他頸子上了,他能不管嗎?

反正事情是早已定下的,如今不過是走個流程,而且這事自然由內務府和禮部操持。

“朕吩咐給內務府和禮部。”

這下盤兒總算高興了。

*

乾清宮這邊發了話,內務府和禮部自然立馬開始張羅。

公主府是早就建好的,嫁衣什麽的也早就備好了,可當嫁衣送到公主院時,待內務府的人走後,婉姝卻掀了托盤。

宮女們嚇得跪了一地,齊嬤嬤忙走過來,把人都趕出去了。

“公主,您千不念萬不念,總要念念自己的處境。如今娘娘那樣了,又是陛下早就賜下的婚,這事若讓人知道了,可怎生是好?”

齊嬤嬤是婉姝的乳母,婉姝是她奶大的,又從小跟在身邊侍候,直到分來了公主院,十幾年下來早就把婉姝當親女兒看待了,說得自然是推心置腹的話。

可婉姝向來有主意慣了,齊嬤嬤是管不了她的,也就只能說說罷了。見婉姝一臉怒色,她勸了幾句無用,只能嘆了口氣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