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這期間蘇海和傅磬少不了被安排上戰場。

兩人自然不可能自己人打自己人, 一邊混在裏面充人數,一邊尋機會想離開。中間幾番險象環生, 都僥幸被兩人逃過。

想著也不能一直這樣,蘇海就動了歪腦筋,把兩人弄到了養馬的地方暫時充當養馬的胡哈。

胡哈就相當於大周軍營裏專門飼養戰馬的兵卒, 不過在金人這邊相對就要更辛苦更臟一些。

因為金人大多都是騎兵, 戰馬自然也多, 所以胡哈都是幹著最苦最累的活兒,吃得卻是整個營地最差的夥食。

但最起碼不用再上戰場了。

他們所在的地方也是營地最靠外圍的地方, 蘇海也正是看中了這點。可惜預想遠遠不如計劃,這群胡哈裏頭有個叫翁嚓的頭人,對下面的胡哈極盡苛刻嚴厲。

再加上已進入隆冬,這種時候草原上幾乎沒有肆意遊蕩的韃靼人或者金人, 致使蘇海的逃跑計劃只能被拖延。

這日, 蘇海正在給馬切草料,頭上和衣裳上沾滿了草屑的傅磬突然過來拉了他一把。

此時哪怕傅磬的親生爹娘在此,恐怕都認不出兒子了,蘇海自然也差不多。

蘇海對傅磬投以疑惑的眼神, 傅磬說了句跟我來,就牽了一匹馬出去了。蘇海忙跟著也牽了一匹馬。

金人對於戰馬的飼養, 有著極為嚴苛的要求。

例如吃的飼料如何,每日需飲水多少, 且每天還要牽著馬出去‘活動’一定的時間,此時兩人牽著馬往外走, 倒也沒人對他們投以矚目的眼光。

到了營地邊緣,這裏幾乎已經見不到有什麽閑人了,不遠處有兩個高聳的瞭望台,下面的營柵裏排列了數個帳篷,時不時有金人士兵進進出出。

這些人正是看守這個出口士兵。

卻視線極為開闊,就見在營柵外面,約有一二十騎。只從打扮上來看,一時難以分辨來人的身份。

他們的穿著很怪異,穿著大周的棉袍,外面卻又罩著皮襖,有些像金人軍隊中的高級將領,卻又不像。

而蘇海和傅磬來到這裏的時候,正好看見從營地裏同樣奔出幾十騎,與那些人經過一番交談後,又從營地裏跑出幾十騎後,這一群人就消失在人們的視線盡頭。

“看出問題了嗎?”

蘇海咬著牙:“那些人是大周人。”

是的,也許從衣著打扮上看不出端倪,但戰馬卻能很輕易的分辨出來。哪怕追溯到前朝,大周境內的良駒也極少,以前和草原關系還不僵持的時候,都是通過馬市互換戰馬。

因為戰馬受制於人,前朝的皇帝深感此事不能長久,便命下面的官員四處收羅血統優良的種馬,以此來保證能繁育出屬於自己國家的戰馬。

可惜這種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經過許多代的提純和改善馬匹的血統,漸漸也繁育出一種叫做河北馬的戰馬。

到了大周,這種馬又被稱為大周馬。

這種馬耐力極好,卻天生比草原上的戰馬腿短,單看並不覺得,可若是和草原上的馬放在一起,能明顯看出馬身要比草原馬矮上一些。

方才那些來歷不明的人,騎的便都是大周馬。

戰馬乃軍備物資,不可能會流到外界,尤其還出現在這種地方,所以這群騎著大周馬的人來歷不言而喻,應該是某處邊鎮的將士。

大周有軍方的將領和金人勾結。

這是首先出現在蘇海腦中的念頭。

而他和傅磬已經在這遛馬有些時間了,這麽冷的天,天上還下著小雪,這兩個人卻回去,已經引起營柵那邊守門金人士兵的注意了。

對方沖這邊呼喝了幾聲,又打了幾個手勢,蘇海忙對那邊低頭哈腰躬了躬身,就忙叫傅磬回去了。

回去後,他心情並不能平靜,甚至五內俱焚。恨不得當下就沖出營柵,跟上去看看這群人到底去幹甚,又或是密謀了什麽。

可現實就是他根本出不去,只能待在這裏。也是機會不湊巧,翁嚓又來了,在馬房裏一通呼喝斥罵,處在馬房裏的胡哈們俱是點頭哈腰。

此人不依不饒,尋了個偷懶的由頭,拿出鞭子不分青紅皂白揮了過來。

在鞭梢打上蘇海時,他一只手快如閃電地抓住了鞭子,翁嚓詫異而又惱怒,正想破口大罵。傅磬忙走過來,把鞭子從蘇海手裏拿出來,又低聲說了幾句他今天身體不適,對翁嚓道歉的話。

翁嚓也不知是被掃了興,還是被蘇海驚到了,罵罵咧咧了幾句就走了。

“我知道你心急,可現在根本不是著急的時候。”之後,趁著四周無人,傅磬對蘇海道。

蘇海雙目赤紅,深吸了一口氣,狠狠地將手裏的草料扔在地上,人便走了。

*

紫禁城,延禧宮。

宗鐧從外面走進來,他穿著裘皮的披風,頭上戴著狐皮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