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3頁)

不過卻給她找了個活兒幹,她打算給兒子做一個人造的魚池,不需要太大,這樣回了紫禁城也有地方放,就算不來西苑,也有魚兒看。

其實宮裏養魚的人並不少,多數都是用大缸來養,盤兒卻嫌棄大缸死板,就那麽一點地方,關鍵總是要換水,一個侍候不當就會死魚。以前她養過一陣兒,見三天兩頭死魚,雖然魚兒不值錢,但從小在江南水邊長大的她,也不太待見這種場面,就沒有再養了。

她總結了一下,魚容易死,是因為水是死水。想要有情趣一點,自然要借鑒江南的園林奇石。

就這麽琢磨著,一時竟讓她冒出了許多想法,忙叫著香蒲她們幫她鋪紙研墨。

要用石頭壘出一個假山,假山上要有青苔才有野趣,最好做一架小號的石橋,這樣才符合小橋流水假山的意境。下面自然是一口缸,青花的大缸太花哨了,用石頭琢出的缸體才符合。

連廢了好幾張紙,終於讓盤兒畫出了一個雛形。

可流水怎麽辦?怎麽樣才能讓水循環起來,這樣才能是活水。

太子走進來,就看到的是這樣一副畫面——她挽著低垂的蝶髻,鬢角垂下了幾縷碎發,黑發雪膚紅唇,窗外投射進來的光,仿佛給她嵌了一道金邊。蓮青色的衫子,更顯膚色晶瑩剔透,身上並未戴多的首飾,僅執筆的手腕上戴了個通體碧綠的鐲子。

“在做什麽?”

盤兒正出著神,就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了。

太子瞧過去,心裏暗道,字寫得不怎麽樣,畫倒是不錯。這個不錯也僅僅是指畫出了東西的原態,不至於讓太子不認識。

“怎麽想起弄這個?”

“鈐兒不是喜歡嘛,難得他這麽喜歡,有魚兒看了也不調皮了,等到時候回到宮裏,也能有個東西讓他來打發時間。”

倒是考慮的周全。且她十分注重孩子們,這份注重對太子來說是有點讓他詫異的。譬如,宮裏的婦人從不會親自喂養孩子,但她會;還譬如,宮裏的孩子都是奶娘宮女太監們帶大的,她卻總是喜歡親力親為。

雖不至於親自上手,但從來事無巨細,包括今天吃了什麽穿了什麽,她都會問一問。

等孩子們再大一點了,她還會帶著孩子們一起睡,給他們講一些稀奇古怪的鄉野故事。兩個大的也就算了,宗鈐尤其黏人,尤其是他會說話會走路後,經常一到晚上就鉆到娘床上不下來了。

為此太子沒少背著盤兒跟宗鈐……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例如男子漢大丈夫不能總跟娘睡,男子漢大丈夫就該一個人睡。這也是盤兒百思不得其解,為何小兒子總把男子漢大丈夫掛在嘴邊的原因。

“可以在這裏加一個水車。”太子一面說,一面拿過盤兒手裏的筆,也不過寥寥幾筆,一個栩栩如生的小型水車,就出現在畫中假山的一旁。

“水車需要有流水才能動,可這上面需要的恰恰是流動的水。”盤兒提出異議。

“只要讓水車動起來,就能利用水車上的桶把水運到空中,再從假山上流下。這個內造局應該能做出來,大的恐怕還有些困難,但你的這個這麽小。”

說白了,就是哄孩子的小玩意兒,根本不是難題,太子以前見過,才會說得這麽篤定。

既然太子說行,那就行吧。

之後太子說讓人把圖送到內造局,盤兒嫌這張紙被自己染了墨點不太好看,說要重新再畫一張,可畫到水車時卻有些困難了。

她雖然見過水車,但並沒有細細觀摩過,腦子裏只有個大概印象,若是畫成觀賞畫還行,反正就看個輪廓,可若是拿去讓內造局照本宣科做出來,就不能這麽馬虎了。

她也不開口,就捏著筆也不動。

太子嘆了口氣,走過去,從身後捏住她的手,執筆在紙上畫。

淡淡的迦南香包圍住她,盤兒何等敏銳,自然察覺到他嘆的那口氣,以及這幾日兩人相處時的不顯的僵硬,反正至少沒以前那麽融洽了。

是因為那個問題,他沒問出口,她也沒給出解釋吧?

可怎麽解釋?她根本不知道,只能佯裝不知。

就在她恍神間,已經畫好了。

盤兒定睛去看,雖然是他捏著她的手畫的,但還是能明顯是兩個人畫的,而且一個是大人,一個是小孩。

她就是那個小孩。

這是要讓她丟人丟到內造局啊!

“你畫這麽好做什麽?”她埋怨道。

太子錯愕,又失笑:“不是我畫的好,是你畫的太差。”

他說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邊,無端就讓她耳朵熱了起來,且漸漸發燙。

“你耳朵怎麽紅了?”太子的眼神極為敏銳,很快就看到了。

“你站的太近,熱到我了。”她嗔道,又去推太子。

太子伸手在她耳朵上撓了撓,她又忙去捂,兩人像孩子一樣,就這麽鬧了起來,一個不經意的眼神對上,兩人都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