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顯然這個話題很勾太子, 他老老實實從浴桶裏出來了。

還站著讓盤兒給他擦了身,又換了身幹凈的寢衣, 期間一點都沒搗亂, 站得穩穩當當的。寢衣是白術抱進來的, 白術本是想給盤兒搭把手,被盤兒拒了,太子現在明擺著不正常,就怕一個不好再刺激到他,她就怕今晚要在這浴間裏耗上了。

上了榻, 帳子也被放了下來。

盤兒還沒歇下, 拿著一大塊棉帕子給太子一點點絞著頭發,本來他是不願意的,說盤兒騙他,為什麽不說包子的事。

一旁服侍的福祿他們有點詫異,什麽包子的事?被羞紅了臉的盤兒揮退了,於是這剩下的事就只能她來幹了。等人都下去後,盤兒才悄悄告訴他, 頭發擦幹了才能告訴他包子的事。

太子也就老老實實讓盤兒給擦頭發。

真的很老實,雙腿盤坐, 兩手放在膝上,脊背挺直, 讓盤兒不禁想起前世兩個兒子剛去上書房時,就是這般模樣,規規矩矩的。

實在太乖了, 盤兒趕緊給他擦幹了頭發,又給自己擦了擦,才終於松了口氣。

“是不是能說包子了?”

盤兒今兒快要被這包子噎死了,想了想,她忍著害臊,一本正經道:“其實這個很簡單,我們平時吃的包子都是面做的,面在做包子之前要進行發酵,發酵後本來很小的一坨面,就會膨脹成一大坨,這樣做出的包子才松軟可口,所以小包子才變成了大包子。”

“原來是這樣。”太子喃喃,又點點頭。

盤兒松了口氣,又道:“對,就像現在天黑了,殿下該睡覺了,今天累了一天,快歇下吧。”

她又去拉太子躺下,太子也就躺下了,本來盤兒心想他喝醉了也不難應付,誰知太子躺下後並不老實,一會兒動一下,一會兒又動一下。

她本來閉著眼睛裝睡,無奈只能睜眼去看他。

眼睛一睜,才發現他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自己,嚇了她一跳。

“殿、殿下,你怎麽還不睡?”

“我在想事情。”太子很認真的樣子,眉心蹙了個小小的折。

“你在想什麽事情?”盤兒的嗓音隱隱顫抖,實在經不起他這麽一出又一出了。

“我在想,今天老大和老二逼著我喝酒的事。”

太子說得坦然,盤兒的心卻在一下子收緊,克制不住地隱隱作痛,她偷偷看了太子一眼,發現他表情上並沒有任何感傷的意思,好像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真是喝醉了啊。

她有點感嘆,又有點唏噓,胡思亂想了會兒,她用手肘支撐起上半身,看著太子道:“殿下,你別多想,他們也就是逞一時的威風罷了。你想想,如果他們能奈何得了你,會用這種下作的手段惡心你?”

這話是盤兒早就想說了。於她來看,只有那些沒本事卻只能吠的狗,才會人前人後吠得那麽大聲,一般會咬人的狗都不叫,就譬如太子。

好吧,並不是她拿狗去比喻太子,只是這麽個意思,所以盤兒看今日楚王和齊王的種種行舉,真被惡心得不輕。

這用一句市井哩語就叫做,瘌蛤蟆趴在腳面上,咬不死你,惡心死你。

關鍵你一時半會兒還拿他沒辦法,你與他計較,降低了自己的水準,不與他計較,心裏堵得慌,唯一能做的就是無視。

無視他,然後打心底地去鄙視他,讓他再也動搖不了你絲毫情緒,才算是真正地贏了。

“瘌蛤蟆趴在腳面上,咬不死你,惡心死你?”太子喃喃重復,盤兒才反應過來自己竟將心裏話說出來。

既然說出來了,她也不介意多說幾句,就把心裏想的話說了說。

太子認真地聽著,他頭發還沒幹,披散在枕頭上,像最上等的緞子,散了發髻的他,少了平時的沉穩內斂,多了幾分灑灑揚揚和年輕的稚嫩。

“無視他,然後打心底地去鄙視他,原來你也是這麽想啊?”太子的眼睛隨著喃喃聲漸漸亮了起來,“我也是這麽想的,不是就想惡心下孤,孤不惡心孤如了你們的意,看你們還有什麽好得意的。吃驚了吧,詫異了吧,兩個傻子。”

這會兒盤兒已經習慣了太子酒醉後的說話模式,也是心裏心疼他,就想順著他,也是他這個樣子實在太招人喜歡了,也特別招人疼,盤兒看著他的眼神又愛又憐,摸了摸他的頭發,又抱著他的頭,在他額上印了個親親,就陪著他演。

“當時我在後面看楚王那臉色,真是夠難看的,殿下做的真好,咱們不跟他們計較。”

“對,不跟他們計較,”太子也跟著點頭,可很快他就皺起了眉頭:“他們這麽囂張,都是父皇在後面給他們撐腰。”

這個話題有些敏感了,不過現在太子這樣,盤兒大抵也沒什麽不敢說的話了。她很是義憤填膺道:“那是聖上沒眼光,就看重了這麽兩個人,不過這些都沒用,殿下你系出中宮,身份尊貴,做了近二十年的太子,早已在大臣和百姓們心中根深蒂固,只要你別犯錯,聖上就算不願意,還有祖宗家法壓著。那起子人我們先不理他,再等幾年且看他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