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不舍晝夜(第2/4頁)

從陸皇後的娘家到大長公主的府邸,車水馬龍,名帖像雪片一樣的湧進來。梁玉的家裏也收到不少,是來求見梁玉的,並不是求見袁樵的。袁樵自己還在縣令的任上趴著呢,哪怕是個萬年縣令吧,他也只是個縣令。

新君登基之後升降了這麽多人,袁樵依舊穩如泰山,仿佛要把這個萬年縣令做上一萬年似的。惹得許多人都在心裏嘀咕:【這位鄭國夫人究竟是得聖寵呢,還是不得聖意?要說不得聖意,聖人早早將她冊做鄭國夫人,又降公主給她兒子,屢次駕臨。要說得聖寵呢,怎麽她的丈夫還是個縣令呢?】

有這樣想示的不是一個兩個,只是沒有人敢到她面前提這個事,怕觸了她的黴頭。袁氏宗族裏一些有關系的人,等了幾個月,猶豫再三,終於小心地向袁樵打聽情況。袁樵與族裏雖不大親近卻也不是不相往來,他從弘文館到禦史台,又從禦史台到楣縣,走這兩步族裏也都出了力的。

是以族中兄弟走來問的時候,袁樵也耐著性子聽了。彼時他們都在袁尚書家裏吃酒,袁尚書把個女兒從吳王府裏接了出來,盤算著給女兒再找個丈夫,原本打算讓女兒到莊上住個三兩年,等事情冷下來再說的。但是這一科桓嶷開科取士,進士的名額還挺多,袁尚書抓住機會把計劃暫時給改了,從進士裏給女兒搶了個丈夫。

別的不說,先把婚給訂了,婚禮等明年再辦。有先帝崩逝的事情堵著,雖說連桓嶷給親爹守孝是“以日易月”,過二十七天他就能除服。但是畢竟還是不宜在這個時候大操大辦的,袁尚書只給親近的幾家人家送了帖子,此外有梁玉從中幫過忙,袁樵也沾光來了。

年輕的族兄弟們打趣著,在這樣的場合裏說得半真半假,袁樵也不能就冷臉不回話。聽族兄戲言:“你位在夫人之下,怕是要夫綱不振。還不努力上進?”

被袁尚書挑來拿到這場合的就沒有幾個傻子,袁樵聞弦歌知雅意,也不正經回答,笑道:“我本該在夫人之下,否則是湊不成個‘良緣’的。”

兄弟們沒想到他居然說這個俏皮話,哄堂大笑。

袁尚書捏著酒盞,問道:“你們居然冷靜我的嬌客,自躲在一邊說話,說的什麽?”

兄弟們笑道:“伯父、伯父,是妹妹好兆頭。”都指著袁樵說“良緣”。

袁尚書微怔,旋即笑罵:“一群促狹鬼!”前因後果他略聽即明,袁樵此時的回答也頗得體。既然袁樵一點也不著急,就說明這事兒沒問題。笑著舉杯:“你們就知道打趣兄弟!與其在那裏說閑話,不如來與你們妹夫多聊聊天,他不日就要赴任,往後要見面可沒有那麽容易的。”

在一片“疼女婿”的取笑聲中,新科妹夫被圍在中間,一群大舅子小舅子熱情得緊。

袁樵也不遠不近地站在圓圈上,慢慢看這個進士“妹夫”,間或提醒兩句任上的事情。兄弟們說他“不解風情”、“不知道怎麽哄騙到了一個娘子”,新科妹夫倒聽得仔細,覺得這位舅哥說的話更實用些。

袁尚書冷眼旁觀,心道:【彥長怕是不日就要升遷啦,也許是要等到正旦改元之後?後生可畏呀。】

無論如何,袁氏宗族漸漸安心,只等看袁樵有個什麽前程。往袁府裏往來的族人也多了起來,也有邀請劉夫人等吃酒的,也有邀請梁玉去郊遊的,她們有去的、也有不去的。梁玉還記得劉夫人頭一回比較鄭重招待她和南氏的時候在府裏請的幾個陪客,這幾家有帖子,她多半會給面子。其他人就再斟酌。

至於地方官員的任免,她一句話也不去對桓嶷講。這個時候,政事堂跟皇帝打擂台都不知道輸贏,她跟著摻和什麽呢?沒看到陸皇後都不肯叫親爹升官兒嗎?她也只管吃喝玩樂,不去理會那些雜事。如此反倒與依舊蜷著的娘家人們一起得到了一些好評。

直到大雪紛飛,地方官們陸續被考完,梁玉依舊不動如山。也不能說不動,新年將至,她得準備過年,準備新年給桓嶷送的禮物。當年桓琚在的時候,她就是塞錢,現在親外甥當皇帝,給的可不能比給桓琚的少了。

一時之間,梁玉的生活仿佛被家長裏短、雞毛蒜皮給充滿了。

呂娘子見她如此,又有些按捺不住了。自從桓嶷登基,梁氏就穩如泰山,總覺得不趁機做點什麽就太對不起之前十年的辛苦,也對不起梁玉外甥做了皇帝。

呂娘子自有她的一套道理:“三娘縱不為自己,也要為子女打算。散官與職事官,品級雖然一樣,畢竟還是有區別的。”呂娘子的例子舉得通俗易懂,梁玉卻笑道:“何必著急呢?”她現在對這個反而不大講究了,之前那麽上趕著,好有一大半兒是為了桓嶷,現在桓嶷當了皇帝了,她實無如此迫切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