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易地而處

蕭度?

梁玉怔了一下:“他醒過神兒來了嗎?”

梁玉對蕭度的印象停留在他跟淩珍珍的癡戀上。一對小鴛鴦為了能夠得償所願, 將他們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結果還是勞燕分飛了。多愁善感一點的人都會為他們掬一把同情之淚, 偏偏梁玉是個沒良心的貨,只關心蕭度的腦子現在清不清楚。

宋義搖搖頭:“不知道。”

梁玉心裏“咯噔”一聲,暗叫不好。她是一點也不怕蕭度的, 在他是個貴公子而她只是個第一次出遠門的土包子的時候,就敢跟蕭度亮菜刀,現在更是沒有怕這個說法的。但是!梁玉欠了蕭度他哥蕭禮老大一個人情!

是蕭禮搶先一步發現了史志遠的問題,硬是在崔穎前面把史志遠捅出來的漏子給糊上了。做人偶爾厚道一點沒壞處,梁玉記得蕭禮這次出手。蕭家把蕭度給送過來了,於公於私她都得看著點。

這就麻煩了。誰知道他是不是還滿腦子的淩珍珍呢?淩珍珍不在楣州,她全家都在崖州——如果還活著的話。可是,萬一蕭度腦子不清楚做出什麽事來呢?她要怎麽跟蕭禮交待?

宋義見她不說話,喚了一聲:“三娘?”

梁玉沒事人一樣地接話:“哎, 他有些日子不出來走動了, 好好的司空公子,怎麽跑到楣州來做司馬了?”

這也是宋義想不大明白的問題:“聞說是要他長長見識,可……楣州?”

楣州就不是蕭度這樣的貴胄子弟來的地方!梁玉過來,是因為殺了人,流放算輕的。袁樵過來, 是為了梁玉。王刺史是貶官成了司馬,運氣好又升成了刺史的。宋義是宋奇給選的, 既是看中機會, 也是因為宋奇沒有更大的能量。

兩千裏流亡路, 是那麽好走的嗎?調教兒子,也不用往死裏折騰不是?

直到袁樵從張軌那裏回來,宋義將此事告訴他,袁樵也能看出個端倪來。楣州與蕭司空、大長公主,太不搭了,除非失勢,否則楣州就是盛放他們對手的垃圾堆。

梁大郎不大明白這些彎彎繞繞的,安慰道:“蕭三郎是個不錯的人,就是他接咱家上京的,一路上也沒見有壞心。不會壞事的。”

【不!你不知道他!】梁玉與袁樵都有點擔心。

袁樵撚了撚鼻尖:“我去見一見朱寂吧。”

朱寂跟蕭家走得近,或許能夠知道一點什麽消息呢?朱寂與梁大郎、梁八郎一樣,因為清剿楊榮封了路,拖延了不少時日,中途往京裏行文解釋過,京中也有信函回復的來著。

朱寂沒來見宋義,他認得宋義是誰?正在自己房裏趴著,一個小廝給他捏背。見袁樵來了,朱寂披衣下榻:“大郎?”這些日子混得熟了,兩人連官稱、表字都不稱呼了,直接叫起排行來。

袁樵笑道:“有事請教。”

朱寂奇道:“我不請教你便罷了,能有什麽事要你請教的?”

袁樵笑吟吟地道:“蕭度。”

朱寂目光遊移:“啊?他怎麽了?”一看就知道有故事。

實際上也有故事,朱寂心裏打著小鼓。他除了給東宮行文說明自己耽擱的原因,還捎了家書回去,給親娘的多一些安慰的話,給“二爹”的就提到了自己在楣州的所見所行所感。接著“二爹”就來了一封信,告訴他,舅心甚慰,認為艱苦的地方真能鍛煉人,應該把所有不幹正事瞎裝正經的人都扔過來刨地挖渠。二爹的想法一點也不貴公子!

袁樵一提蕭度,朱寂就覺得二爹要扔過來的人一定就是他!【我別是又坑了他一回吧?】哪怕堅持自己告密是為了蕭度好,朱寂還是有點過意不去的。

破案了,袁樵啼笑皆非:“罷了。他就要來了,做司馬。”

朱寂兩眼一黑:“那他什麽時候才能回去呀?”

袁樵沉痛地搖搖頭:“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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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度坐在馬上,一臉的鎮定。

他才定了婚,對方是名門李氏的女兒,年方二八,溫柔典雅,也不介意等他兩年,守得他脫胎換骨。事實上,以蕭度才過二十的年紀就能做上司馬,雖然是楣州的司馬,官運也是不錯的了。外放於世家子弟是積累資歷並非踢出局,楣州是遠了點、偏了點、耐人尋味了點,只要父兄還在,蕭度回來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腰間懸著新一任未婚妻贈與的繡囊,蕭度好看的眉眼籠著一片憂愁,更好看了。

他本來是被關在家裏的,父母壓根兒瞧不上淩氏,長兄也想讓他“改邪歸正”,他偏偏吃了秤砣鐵了心就是不想改。直到巫蠱案塵埃落定,他被放了出來,面對一地雞毛,哭也哭不出一聲來。淩家早被查抄了,連淩珍珍常去的還真觀也歸了梁玉。只有昔日約會的池畔還是楊柳依依,卻又不是元宵時的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