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紀申斷案(第2/4頁)

何況她還得讀書!

豐邑公主登車離開,梁玉隨後也與呂娘子坐上了王福駕的車,再去辦房契的事兒。王福原是梁府的車夫,前陣兒被老徐給搶了生意,此時拿出一身的本事來,將車趕得穩穩的。呂娘子在車上小聲說:“三娘還是擔心紀公?”

“我想,好人應該是不蠢的,只是有些手段不願意用罷了。應付這件事,他應該有辦法,可就怕他太實在了。”梁玉沒有否認自己的擔心。如果是宋奇,她就丁點兒不擔心,宋奇比紀申可滑頭多了。

呂娘子道:“聖人還是明白的。”如果讓她想,她只能想出來把姚家交給酷吏去審這樣的好主意,但是這一定不是紀申會幹的事。唯今只有希望紀申有辦法、桓琚真的是個明君了。

車特意在京兆府衙繞了一大圈,梁玉暗中觀察,只見京兆府一片安靜祥和,連圍觀的人都沒有幾丁,昨天發生那麽大的事情,今天卻好像被所有人都遺忘了一樣。

師生二人心事重重地去辦房契,文書極其客氣:“何勞煉師親自過來?”一般人家辦這種文書,都是底下人辦,了不起最後讓主人家畫個花押。梁玉道:“本就應該這樣的。”便不再多言。文書麻利地給她辦好,又說:“煉師不須納租稅。”這就是有度牒的出家人的好處了。

梁玉揣了房契也並無喜色,給呂娘子使了一個眼色,呂娘子便問:“昨天過來看到門口圍了好些人,就沒有進來,可知道是什麽事嗎?”

文書是個三十來歲、丟到人堆裏就認不出來的男子,笑道:“衙門裏還能有什麽事呢?小民多了,就是喊冤的,審案是大人的事情,我可不知道。”順手將筆一擱,笑吟吟地伸展了胳膊,做了個“請”的姿勢。

梁玉忽然問道:“這府裏人人都像你這樣維護紀公的嗎?”

文書一愣:“當然。”

梁玉釋然一笑:“記著你說的話。”

文書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試探地問:“煉師,可是有什麽事……”

梁玉擺擺手,與呂娘子大步走出去了。這就對了,整個府裏當然得維護紀申,不然還像話嗎?

這股快意跟隨著梁玉回到無塵觀,又被站在老君殿裏的袁樵放大了。梁玉提著衣擺跑了過去:“小先生!”

袁樵眼角余光瞥了瞥左右,臉上維持著冷漠,點點頭:“嗯。”手卻從懷裏掏出一本冊子來給梁玉:“給,拿去讀。我寫了注了。”

袁樵近來自思,他讓梁玉讀書當然是對的,讀經史也沒有錯,但是讀出什麽來就有問題了。同樣的書,有人讀出大義,有人看出詭計。不是書不好,不是讀書的人不好,乃是不加引導就把她丟進這最淵博、最需要注釋的書堆裏,是一種不負責任。

每天自己過來教她讀書是不現實的。袁樵征得了母親、祖母的同意,每天拿本《論語》,自己裁了紙條寫旁注夾進去粘在頁邊。拿出教兒子的架式,試圖用最淺顯的語句去解釋、去引導。【叔玉讀書也不過一年,比大郎讀書的日子還短呢,我不該苛責,該好好幫她。】一本書讓他夾成了三本厚,寫完就給梁玉送來了。

這是一個足以讓嚴中和哭爹喊娘的厚度,梁玉抱著書,笑問:“這麽熱的天,揣懷裏,熱壞了吧?小先生來點冰飲?”

袁樵心裏頭都要點得斷掉了,現實裏的脖子硬得像鑄鐵都不會左右轉了:“不、不了,我、我還得抓了嚴中和回去。”

“啥?!我怎麽了?”一個突兀的聲音插了進來。

袁樵與梁玉一齊看向大殿門外——說曹操曹操到,嚴中和來了。他常年累月逃課,每每被袁樵給捉到,好歹是養出來一點警覺。今天看到袁樵,他想先溜為敬的,千不該、萬不該,逃走之前多看了那麽一眼,只見袁樵進了無塵觀,頓時好奇心起摸了過來。

【不對呀,他怎麽進去了?】在梁玉的計劃裏,無塵觀漸次開放,外面是書場,借著書場的人氣,第一重、第二重都已打開了,第三重的老君殿還是香客止步的,不是梁玉的熟人不讓進。

沒多會兒,梁玉也回來了,嚴中和心道:不能夠吧?他倆有什麽秘密嗎?

嚴中和百爪撓心,好奇已極,悄悄地跟了進去,繼而被逮了個正著。被逮到了,嚴中和也不慌,笑嘻嘻地問:“你們兩個做什麽呢?那是什麽?嘻嘻,好厚一本,都是……詩麽?”可算被我拿到把柄了,叫你們再追債!他故意在詩字前停頓了一秒,內容空白讓人自己去填。

梁、袁二人既能叫他負債,就不是他能夠拿捏的。梁玉涼涼地看了他一眼,將書遞給他:“你要看?”

嚴中和道:“別詐我!”說著往封皮上瞥了一眼,“啥玩藝兒?《論語》?”

他本來是打算當個君子的,打趣兩句就罷了,說出去對哪個都不大好。可是《論語》?萬一裏頭夾了點什麽不大雅觀的話呢?看了豈不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