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妙不可言

吳羨好瞪著眼前的人,重重咬出兩個字,每個音都狠狠嚼了一遍。

她炸毛的樣子就像一只齜牙的奶貓,看起來兇巴巴的,實際上毫無威懾力。單漆白狹長的眼尾更彎了,他往前湊了一步,微微屈膝和小貓平視,帶笑的桃花眼饒有興致地眨了眨。

“我怎麽騙你了啊?”

吳羨好微微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哼,他還好意思問!?

“你騙我不會彈琴!還讓我教你!你連名字都是假的!”她重重數落他的罪狀,每說一句,男人細長的睫根就跟著顫一下,唇角的弧度就也上多揚一分,帶上痞氣。

他滿不在乎的淺笑,漫不經心的神情讓吳羨好火氣更盛,小臉都漲紅了。

她從未見過如此莫得臉皮之人!

“你還好意思笑!”小姑娘深深吸了口氣,“你欺騙我的感情!你,你背了良心債!”

單漆白眉心跳了跳,舌尖舔了下唇角,黑眸眨得無辜,“我哪有騙你感情?”

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旁人聽著還以為他倆怎麽纏綿悱惻過,他是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

“你就有!”

想起自己之前那麽掛念他的無痛症,那麽真情實感地為他揪心難過,還巴巴地想找爸爸幫忙……

這不是欺騙她感情是什麽?

吳羨好氣到眼皮突突跳了好幾下。她覺得自己真是傻得冒泡。這麽一想,她就怨念委屈得很,小嘴一扁,下巴微微輕顫,眼圈居然倏地紅了。

單漆白怔住了,漆深的眸光微動,上揚的唇角立時僵了。

她好像真的難過了。

他緊了緊唇線,斂去桃花眼裏玩笑的意味,走近了些,聲線輕柔。

“抱歉。”

吳羨好使勁眨了眨眼睛,趕緊垂下頭,別開腦袋不看他。小姑娘薄薄的眼皮上通紅一片,看上去委屈兮兮的。

單漆白又蹲低了些,偏著腦袋找角度想和她對視。

“不開玩笑了好不好?找個地方一起吃飯?慢慢說。”

吳羨好翻眼睛,“不吃!”

單漆白有點頭疼。女生生氣,這個時候到底應該怎麽辦?

他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直起身子眯眼想了幾秒,把自己修長緊致的小臂舉到了吳羨好眼前。

“要不你再咬我一口?”

吳羨好擡起發紅的眼皮,關愛神經病一樣看男人。

有病吧這人?誰要咬他啊!

還有什麽叫“再”呀?

她繃著臉,毫不客氣地給男人胳膊上來了一下子,啪的一聲又響又脆。單漆白也沒躲,就那麽支棱著胳膊給她打。

打完吳羨好又把懷裏的東西哐吃往男人身上一扔,兇巴巴的:“自己拿!”

兇完她轉身就跑,心裏倍兒爽,而且還有種油然而生的小驕傲。

校長主任都得巴著他給他堆笑臉,她敢兇他打他,還給他甩臉子。

嘖,她牛逼呀!

**

單漆白走到學校門口,離老遠就看見戴嶽那輛黃色的騷氣敞篷跑車。車旁邊站了個高個子姑娘,穿著短褲露出兩條白花花的大腿。戴嶽坐在裏面,車頂敞著,一只胳膊沒骨頭一樣搭在車門邊上,正撩妹呢,真是人比車騷。

見單漆白過來,戴嶽跟女生說了句什麽,女孩笑靨如花,擺擺手走了。

“咋樣啊單老師?您的演講如何?是不是把那幫小丫頭們都聽哭了?”戴嶽扯著個嗓子問他。

單漆白淡淡說了句“還行吧”,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摁鍵把頂篷合上了。他伸長腿向後仰在車座上,半眯著眼,懶洋洋的,看上去情緒不太好。

戴嶽沒急著開車,“咋樣啊大兄嘚?藝大的妹子是不是顏值超群!有沒有人給你遞愛的號碼牌!”

單漆白斂睫,嘴角不屑扯了一下,壓根不願意搭腔。

“不是,你不會進去溜了一圈屁都沒抓著就出來了吧?哎,我還以為你這回願意去大學講座是開竅了,你他媽還是想摟著鋼琴做一輩子處男啊?”

單漆白滿腦子都是紅了眼圈的小姑娘,正煩著呢,聒噪的二世祖又像個嘰嘰喳喳的大鸚鵡一樣討他嫌。他眉心擰出深刻的褶,長眼閉了閉。

“關你屁事!”

戴嶽哼了聲,不說話了,眯眼開始打量他。

這哥們兒咋了?從那個簡樸的大寨子回來後就不太對勁兒啊,有時候出神就愣好半天。戴嶽好幾次看見他捧著手機不知道瞅什麽,看著看著臉上就露出蜜汁微笑,中邪了一樣,怪嚇人的。

但其實吧,對這位大鋼琴家來說,這也不算什麽壞事。

認識單漆白十來年,除了鋼琴戴嶽沒見他關心過別的。自打他媽去世後,他就把自己封閉隔離起來,不願意和活人交流,生活中好像除了彈琴就沒別的了,美其名曰“用音樂和幾百年前的音樂家對話。”

戴嶽老覺得這哥們兒是穿越來的,身體在這個時空,但思想不知道停在哪兒。比起漂亮小姐姐們,肖邦貝多芬更像是他的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