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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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天寒,趙蕎近來也無非出門不可的大事,便窩在暖閣裏美滋滋捧著熱果茶,一邊聽阮結香念著近來外間各種閑言,一邊拿炭筆在手中那本小冊子上寫滿古怪符號。

所謂“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趙蕎雖天生不能識字,可她名下產業眾多,又做著消息買賣,平日需上心的事不少,若不記下來是很容易遺忘或記混的。

所以她有很多這樣的手書小冊子,分門別類記不同的事。不過裏頭都是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是什麽意思的古怪符號。

被成王殿下公報私仇堵了心,又被親母毫不留情一頓排頭,賀淵只能奔往長樂公主府尋求心上人的撫慰了。

賀淵一來,阮結香自是識趣地讓位退下,出去時還貼心地讓外頭的侍女們退遠些——

那倆人膩在一起可不得了,天知道會不會傳出什麽不得了的聲音。

暖閣中,賀淵跽坐在地榻上,從後抱著趙蕎,腦袋在她頰邊蹭來蹭去,委屈巴巴兼之哼哼唧唧。

“他就是故意作梗!他後來知道我在泉山坑過他,讓他被林大人寫信罵了,就公報私仇。你不站我這頭就算了,竟連主持公道的意思都沒有嗎?”

關於賀淵在泉山時暗中坑了趙昂一把的事,趙蕎也是前幾日議親時才知道的。

她除了想笑之外並沒有別的念頭。兩個幼稚鬼鬥氣,這公道她真的主持不了。

“他不承認是故意作梗,咱們也不能對他誅心,是吧?”

“你不想法子,還笑!”賀淵張口咬住她的耳珠,“再笑吞了你。”

“這要想什麽法子?他是按《皇律》有章有法來的,皇帝陛下都不能輕易駁他。”趙蕎躲開他的唇齒,笑倒在他懷裏。

看這人起急對她來說是一件很開懷的事,“冷冰冰”變成“蹦蹦跳”,越看越好笑。

賀淵惱了,兩手捧住她的臉頰揉來揉去:“說,怎麽辦?你肯定有法子的。”

“成王兄不是說了麽?文定與正婚典儀間隔半年這是《皇律》規制,咱們照著走不就與他相安無事嗎?”趙蕎眉眼彎彎,反手以食指抵住他的額心,“松手!不要再揉我的臉了。”

“可他也說了,文定之後不許單獨見面啊!!”賀淵悲憤哀嚎,不揉她的臉了,改將她整個人按在懷裏揉來揉去。

以賀淵的身手,若想避人耳目偷著來見心上人,那也不是做不到。可他不敢托大,萬一百密一疏呢?

趙昂可是擲地有聲撂下了話:二人文定之後,若是賀淵被逮到私下單獨見趙蕎,他將以宗正寺卿的身份聯合監管京官、宗親言行風紀的都禦史府對賀淵發起彈劾。

彈劾本身並不可怕,這也不是什麽重罪大過。可成親這樣大的喜事,處處都要講究吉兆,誰願觸黴頭上來就背個彈劾?!

不行文定之禮,就沒有名分;沒有名分,就更不可能有正婚典儀。

可文定之禮過後,他與趙蕎有了未婚夫妻的名分,反倒需按規制遵守約束,在大婚典儀之前不能在私下裏單獨見面。

趙蕎不擔朝職,若再不許私下單獨見面,賀淵與她根本就見不著了。

整整半年,可要了命了。

眼下的情形就是,除非擔任宗正寺卿的成王趙昂松口,答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否則趙蕎與賀淵的婚事就必須嚴格遵照《皇律》規則來,沒處說情去。

昭寧帝與帝君是擺明不插手這事的。

信王夫婦表示別家姑娘成親有的儀程規矩,他們家姑娘也必須有,所以按宗正寺的說法來。

唯一可能幫忙的人,就是賀淵的頂頭上官,成王妃林秋霞。然而很不巧,成王妃殿下有孕不穩,在府中安胎已有兩個多月,賀淵哪好意思登門打擾?

不得不說,趙昂這一手秋後算賬真的狠,活生生將賀淵拿捏到進退不得,求助無門。

賀淵忽地揚起眉梢:“我記得當年信王殿下與信王妃成婚時,文定與大婚似乎沒有間隔半年吧?”

趙蕎順勢躺下,頭枕在他腿上:“他倆那時是特殊情況,很急,武德陛下金口玉言加持,才破例一次的。”

大周立朝以來經武德、昭寧二帝,這對天家父女雖有替人拉媒的愛好,卻很少真正以九五之尊的威勢去幹涉他人婚姻之事。

趙蕎的兄嫂成婚那年,因事關信王爵位的更叠,又微妙牽扯著朝堂格局的變動,武德帝才不得不開口。

這種破例需得天時地利,不容易的。

賀淵委屈得不行:“那我們也特殊啊!我也……很急啊。”急著替公主殿下暖被、侍寢,這情況也很特殊吧?

“你急個什麽勁?莫不是你已有孕三個月,怕半年後才穿婚服會顯懷?”趙蕎哈哈笑著,胡說八道地鬧他。

賀淵眼前一亮,目光定定看向她的小腹,露出一個“這主意甚好”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