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小麻雀(第2/3頁)

千秋厘心中一凜。聽竹安的口氣,他似乎認識陸壓?邪神陸壓是怎麽入的魔?

“成神之事暫且擱置一邊,目前緊要的是尋回紫光心。”靜霄道,“既未找到,你還是要繼續去找,時間不多了。因為你與紫光的關系,她的心也天生對你親近,由你來將它取回最為合適……”

千秋厘只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靜霄後面說了什麽她都聽不見了。“你與紫光的關系”,“天生親近”這幾句話雷鳴一般翻來覆去地在她耳邊回響。

所有在此之前的疑惑不解,逐漸在她腦海裏串成了一條清晰的線。

為什麽她第一眼見到不卿,就像見到另外半個自己,為什麽她一見到他就滿心歡喜,忍不住想親近他,為什麽她明明知道他是個凡人,不適合她,還是想要他,只想要他。

她只覺得嘴裏發苦。原來,連這曾經刻骨銘心的愛,都是別人的。如果不是這顆心,她或許瞧都不會瞧他一眼。

忽然之間,胸膛之內變得無比沉重,那顆心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太重了,她無法承受,快被壓垮,只想把它丟出去。

鳥爪子一松,腳底打了個滑,一團雪從梅枝上掉落在地。

靜霄眼皮一掀,泛著寒光的視線朝千秋厘站著的梅枝射來,左手微動,從他寬舒的袖子中飛出一串佛珠,如電光般打向千秋厘。

千秋厘瞪眼看著那佛珠,一下愣住。

烏黑的佛珠,大小不一,正正好好十八顆。化成灰她也不會認錯,就是在竹林中將小偶打得魂飛魄散的那串十八子。

一串金色的長佛珠從天而降,與十八子撞在一起,發出當啷一聲,將十八子打回了靜霄手中。

金色的細長佛珠斷開,黃豆大的金色佛珠散落一地,嵌在雪地裏。不卿伸掌,將這些佛珠收入袖中。

他將千秋厘從梅枝上捧下。千秋厘回過神,怒火中燒地看著十八子,恨不得撲上去啄死靜霄。不卿按住在他掌中撲騰的千秋厘,千秋厘憤怒地叫道:“放開我,快放開我!”可是,出來的聲音只是啾啾鳥叫。

不卿輕撫著她的頭,“不過是只鳥兒。”

靜霄緊緊抓著十八子,雙目泛冷,“此乃幻境,卻出現活物,反常既妖。”

“不是什麽妖物。”不卿道,聲音柔和了幾分,“這小東西是我從諸法無用帶進來的。”

竹安笑道:“師弟的心變軟了。”

靜霄蹙眉,“不是心軟,是欲生。你因這小東西可愛而對其生憐愛之心,由愛又生欲。須知,人之一心,道義存則人欲亡,人欲勝則道義滅。不卿,三屍雖未能斬成,你不可自暴自棄啊。”

不卿左手握拳,放在唇邊咳了幾聲,“弟子明白。”對靜霄施了個禮,捧著千秋厘,不緊不慢地踩著雪回去了。

竹安眯眼望著不卿的背影,笑著對靜霄道:“他從前事事與師尊商量,這一回卻招呼也不打一聲便去了八邪罪境,也不知遇沒遇上那孽障。”

靜霄深深擰眉,不語。若是再遇上,怕是再也甩不掉了。

竹安又道:“你也不必太過擔憂,他看上去還與從前無二,以你為尊,不像被心魔附身的樣子。”

不卿走遠之後,幻境消失,梅林沒了,外面已入夜,靜霄與竹安就站在玉壘雲的崖邊,一輪巨大的圓月下。諸法無用在不遠之處靜靜地矗立,在夜色中被月光勾勒出一個模糊的形狀。

忽然,一點亮光從諸法無用的窗戶紙上透射出來,是不卿回到禪房點了燈。

千秋厘面朝裏躺在床上。她知道不卿就站在她身後,如水的目光看著她,可她一點也不想回頭。

她腦中很亂,關於紫光心,關於十八子,她曾以為的都是錯的。

十八子不是不卿的,卻為何會由燭心戴著?要殺小偶的到底是他還是靜霄?她該怎麽辦?

不卿看了千秋厘半晌,轉身開門走了出去。他走進另一間禪房,關上門,洗凈雙手,盤腿坐在蒲團上。

他攤開手掌,一只玉碗出現在他掌中,玉碗之中一朵千瓣蓮,用血養著,千瓣蓮花綻放到極致,密密層層潔白如雪的花瓣,其中幾瓣已經變成血紅的顏色。

不卿取出那只小玉瓶,將瓶中的血倒入玉碗中。他拉開衣領,露出胸口的傷,在傷口上按下一掌,頓時有涓涓的鮮血流了出來,他又接了一瓶血倒入碗中,這才重新穿好僧袍。

那千瓣蓮如同幹涸了許久的沙漠一般,瘋狂地吸收碗中的血,漸漸的,又有幾瓣變成了血紅色。

千秋厘躺在床上漸漸覺得眼皮越來越重,迷迷糊糊似乎有人來給她蓋過被子。還有人附在他耳邊,輕聲地對她說話。

她被困意侵襲,只聽得斷斷續續的幾個字便睡了過去。

那人對她說:“是你……給我些時間……兩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