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困擾

“這麽急著把我叫來,就因為這麽個低劣的縛魂陣?冷霧濃,你出息了啊。” 冷霜生伸出一根手指,一臉嫌棄地將冷霧濃推開,英俊的眉眼涼涼地掃過四周,極為不快地問道,“誰幹的?”

不必冷霧濃開口,冷家弟子便上前,將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告訴了冷霜生,包括他未婚妻偷情和冷霧濃被打。

冷霜生看都沒看程柳圓,而是擡起頭眯眼看向還在龍頭上傻傻站著的千秋厘。

“你下來。”

千秋厘又驚又喜。驚的是這人的模樣、神情明明就是她的哥哥褚雙拾,褚雙拾的縛魂陣只有褚雙拾能解,可褚雙拾變成了冷霜生,而且還不認得她了。喜的是,看來他在上諸天混得不錯,沒受苦。

“你下來。”冷霜生已經有點不耐煩了,皺皺眉。

從前都是褚雙拾說東千秋厘偏要往西的,千秋厘乖乖地從龍頭上跳下來,走上前。她如今的身高,在褚雙拾面前有些不耐看。

“小姑娘,哥哥可不能亂叫。”冷霜生挑眉,謔笑道。

周圍一片哄笑。

千秋厘仰頭,認真地望著比她高出一大截的冷霜生,大眼睛眨啊眨。

冷霜生指著冷霧濃,質問千秋厘:“你為什麽打她?你不能打她。”

千秋厘呆呆地問:“為什麽不能?”

“因為她是我妹妹。”

千秋厘鼻子一酸,眼睛忽然就紅了。

是啊,他們兄妹倆互毆得太久了,久到她都快不記得,做褚雙拾的妹妹原來是這麽幸福的事。除了他自己,誰都不許欺負他的妹妹。

冷霜生不自然地咳了一聲,“你為什麽會我的縛魂陣?”

千秋厘實話實說:“我偷學的。”

冷霜生:……

冷霜生重重地說了個“你”字,看著千秋厘大眼眶裏面還在打著轉兒的眼淚,吸了口氣,聲音降下來幾分,責問的口氣變成教導的口吻:“偷東西是不對的,打人更不對。”

千秋厘眼淚汪汪地點頭,像只小兔子乖得不得了。好的,哥哥,你說什麽都好。

冷霜生:……

忽然有些無話可說的尷尬。

“哥哥,你在做什麽?”冷霧濃委屈地看著冷霜生,也紅了眼,“她剛才打我,爹娘都沒打過我。”

古蒼龍咽了口口水。小美人哭起來真動人。

“哦,那哥哥幫你打回來。”冷霜生幾步走到千秋厘面前,右手高高揚起。

千秋厘一眨眼,啪嗒,兩顆大淚珠掉了下來。

冷霜生的手在空中劃了個弧度,轉了個彎,毫無做作痕跡地摸了摸他自己的眉毛,若無其事地轉身。

心裏大概有十萬匹野馬在狂奔。

真特麽要瘋了!沒人知道他忍得多辛苦才忍住沒去給那丫頭擦眼淚。

冷霧濃將冷霜生的反常看在眼裏,看著千秋厘,挑釁地撇撇嘴,整個人忽然晃了晃,如同秋後的枯葉搖搖欲墜。

一旁的侍女驚呼起來。

冷霜生一回頭,便看到冷霧濃緩緩倒下,他急急忙忙沖過去,雙手接住就要倒地的冷霧濃,將人撈起來一看,已經人事不省。

冷霜生的臉登時就白了,抱起冷霧濃一躍,便騰空而去。

千秋厘喊了聲“哥哥”,跳到古蒼龍的背上,匆匆追了過去。

……

六欲天。

長長的石階,像登雲踏霧的天梯,綿延直至看不見的雲層深處。黑袍的年輕僧人不緩不急地拾級而上。

路邊不時遇到其他僧人,有穿白袍的,也有穿黑袍的。穿白袍的僧人居多,黑袍的少,因為黑袍只有修為達到高階的僧人才有資格穿。

一路上,不論白袍僧人還是黑袍僧人,不論年齡大小,從白袍的小沙彌到身穿黑袍、老態龍鐘的老僧人,見到他無不停下腳步彎腰施禮,再恭敬地道一聲“不卿師叔”。

不卿腳步不停,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越往上,遇見的僧人越少,著白袍的也就更少了。

不卿停在一間茅舍前。茅舍簡而不陋,雖是茅草搭建而成,卻透著些閑雅的趣味。

茅舍的左邊是一扇松木做的門,門上掛著一塊木匾,匾上寫著“萬壑清”三個字。這幾個字筆墨橫姿,行雲流水般,收尾處卻又含蓄而娟秀。

不卿推門而入。

空間瞬間變幻,茅屋不見了,出現一個湖,湖面上一葉扁舟。不卿邁步向湖面上的那一葉扁舟走去,如履平地,腳上滴水不沾。

扁舟上有兩個人。兩個都是黑袍僧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站著的是個笑眯眯的老和尚,看上去很有些年紀,滿臉的褶皺。

坐著的那位較為年輕,年齡從外貌上看與不卿相仿,容貌俊美,卻是個有殘缺的,右腿從膝蓋以下沒有。

不卿上前,向二人施禮,先後喚了聲“師尊”和“竹安師兄”。師尊是對著年輕的和尚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