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玉棠居。

屋內, 鎏銀八寶宮燈既明亮又溫暖。

外頭的氣溫漸漸寒涼,守夜的丫鬟婆子都已經換上了厚厚的棉衣, 屋子裏頭此時燒著上好的銀霜炭暖, 四周更是融融的, 說不出的舒適。

林嬌婉似乎剛剛沐浴過不久。

此時她身上穿著簡單的寢衣, 一頭墨發還泛著水汽垂在身後, 那雙極好看的手正百無聊賴的把玩著一張燙著金邊的請柬。

那請柬看著也是極其用了心思的, 上頭還特地被人用熏香熏了淡淡的菊香在上頭, 倒是顯得格外的應景。

鏡台前。

林嬌婉撐著腮幫子眉心微微擰起。

這賞菊宴她究竟去還是不去呢!

想著這些她略微有些焦躁的拉開梳妝鏡匣, 隨手撥拉著裏頭的各式各樣精致異常的首飾。

這些東西不是魏珩送的便是貴妃娘那賞賜的宮裏的精貴物件兒,裏頭更多的是李氏那。,每個季度都會精挑細選讓特定的金銀樓給她送來最時興樣式的首飾。

真的要出席什麽宴會的話,林嬌婉那身的家當,隨隨便便都能找出十身應景的行頭來, 絲毫不會顯得倉促了去。

若說是賞菊她是真的不會的, 但是前頭聽著她祖母的意思, 的確是有意讓她去參加今年鐘家舉辦的賞菊宴。

畢竟她馬上就要及笄了,及笄後婚事自然也得提上日程。

再說了林嬌婉也知道, 在她祖母把她當成心肝肉那疼惜的份上, 她哪怕是陪著娘娘在廟裏修佛,那也同樣是在山中困了五年。

老人家想著總是心疼的,等成婚後能像姑娘家那瀟灑又快活的日子肯定更是是極少的, 畢竟上頭有公婆長輩要孝敬,下頭更有夫君好伺候, 哪怕整日裏成群的丫鬟婆子跟著,倒是究竟若日後成了成了婚的夫人,更多的事事身不由己了。

林嬌婉想著這些,再估摸著老太太的心思,她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至於那些花花草草,在她看來也不過是圖個雅致東西,需要的時候裝點一下氣氛而已。

更何況自從她發現了廖嬤嬤那一手栽花的技藝後,她那院子裏的花花草草可是特地撥了幾個手腳勤快的小丫鬟,讓廖嬤嬤帶著,直接給她全權負責便是了。

前頭在赤都郡城的廟間山院裏,若是那花草漲勢極好,她必定是與鐘二一同合謀著挑挑揀揀,能吃的通通摘了送到貴妃娘娘院子裏的小廚房去,讓裏頭廚藝高超的嬤嬤直接來一頓百花宴。

在林嬌婉看來,吃花,這不也是一種雅致麽。

身後正在認真的幫著林嬌婉絞幹頭發的斬秋與戲冬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後戲冬耐不住好奇看著林嬌婉問道:“姑娘可是遇到什麽煩心事?”

煩心事麽?

這也算不得一樁煩心事,不過是她日日懶散慣了不喜出門而已,再加上外頭的世家貴女她也認不得幾個,那更別說有沒有交好的了。

林嬌婉這擰著精致的眉心糾結呢,待到斬秋與戲冬二人都把她的頭發給熏絞幹了,她依舊沒有想個所以然出來。

便在這個時候,剪春和折夏兩人匆匆忙忙從外頭走了進來,仔細看去此時剪春手中還抱著一盆花,林嬌婉打一眼望去那粉白色的花瓣倒是覺得格外的眼熟。

一向穩重的剪春此時略有些焦急的走到林嬌婉身前道:“姑娘,廖嬤嬤晚間……似乎,似乎是病了。”

“病了?”

林嬌婉眉頭一皺,看著剪春道:“我記得廖嬤嬤白日裏看著都精神尚可,怎麽的晚間就病了?可是請了郎中?”

剪春看了看自家主子,又想著廖嬤嬤生病的原因。

也不知她姑娘聽了後會不會生氣?或者是哭笑不得?

畢竟在赤都郡城裏,她家姑娘平日裏辣手摧花那可是絲毫不見得憐惜的。

剪春就怕自家姑娘覺得廖嬤嬤那是仗著主子的寵愛便得意忘形了。

林嬌婉那張俏臉都快皺成一團了,她一時有些迷糊,看著剪春問道:“有什麽不能說的?要是嚴重的話便請了禦醫好好的養著,養好後再來當差便是,我是那般無情的主子麽。”

剪春先是把手中抱著的那盆花小心翼翼的放在林嬌婉身前。

“這是怎麽了?咦……?”林嬌婉的聲音突然一頓,她打一眼望去。

好家夥!

她就說前頭剪春抱在懷裏的白粉色的菊花怎麽的那麽眼熟。

這不是廖嬤嬤養了好幾年才精心培育出來的十丈珠簾麽!

這幾秋風正盛,這花兒也極其應景的開得正好呢。

昨日看去,那從一朵朵花芯裏翻出來的花瓣,那可是漂亮精致得如仙女的衣帶一般好看,如今怎麽才一天的功夫,這每一朵花芯上頭的花瓣怎麽像是被人掐了,活生生的禿了半邊的腦袋。

瞬間!

林嬌婉的表情變得格外的一言難盡。

剪春指了指鏡台上放著的十丈珠簾,又指了指外頭的方向,咬了咬呀道:“姑娘,廖嬤嬤這得的恐怕是心病,打著花兒變成這般後,廖嬤嬤便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