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顧極臣面無表情望著他, 既不驚訝也不緊張。

他平靜到冷淡地站起身, 低聲道:“別吵醒她, 她很累。”

許暖的丈夫氣得牙關一咬,舉起手中的酒瓶準備怒摔和破口大罵。

“你不怕被人笑話?”顧極臣適時問話, 接著又道:“你戴了綠帽呢,你一鬧,全村都知道了。”

許暖丈夫僵了僵, 手中的酒瓶愣是沒敢摔了, 他瞪直眼盯著妻子的“弟弟”, 臉都紫了:“你……你……”

“出去說。”顧極臣繞過木床, 與許暖丈夫擦身而過地出了外面。

他異常冷靜,也出乎意料的坦蕩, 仿佛沒犯任何過錯與毛病。在他身上, 一丁點“心虛”都找不到。

相比於氣急敗壞的許暖丈夫, 不急不躁年僅17的顧極臣才是局勢的主宰。

第二天清晨,許暖被婆婆粗魯地拽醒, 說是她的丈夫昨晚徹夜未歸。

從柴房過來的顧極臣揉著眼睛,剛剛醒來的樣子無精打采。聽說姐夫失聯,他驚了驚, 然後積極地幫忙尋找, 一邊安慰憂慮過度的許暖。

後來, 村民在後山的山洞找到許暖丈夫破破爛爛的屍體, 據公安說,可能是被野獸咬死的。

許暖自此變成寡婦, 公婆對“克夫”的她非常痛恨,平日對她打罵詛咒,將失去獨子的不甘與悲痛全數發泄在她身上。

失去丈夫的許暖,心裏的難過不比公婆少,卻沒有時間傷心緬懷。

白天她被公婆安排了大量的農活,晚上在家也要忙至深夜才可休息,吃的只有一口冷粥剩菜。

顧極臣幫她,公婆不僅阻止,還要趕顧極臣走,許暖夾在中間,身心疲憊。

某天下午,她背著半歲的兒子在田裏幹活,有村民火急火燎趕來告訴她,家裏起火了。

那幢用土泥搭的破爛房子被燒成灰燼,上午還生龍活虎地罵許暖的公婆變成一碰就掉皮的黑炭,而顧極臣因為被使喚去豬欄喂草,逃過一劫。

許暖抱著兒子跪到地上望天痛哭,村民在旁邊指指點點。

簡單的葬禮之後,村長婉轉“請”許暖離開。她這個人太晦氣了,克死丈夫又克死公婆,村民怕她帶來厄運,影響全村的氣數,偷偷商議決定要趕她離開。

即使不走,在這個村裏許暖也無家可歸了,她帶著兒子與顧極臣離開。

路上,顧極臣安慰她:“沒關系的,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

……

“許奶奶”手裏還剩半截照片,裏面只有許奶奶一個人對著鏡頭快樂地笑,臉上的皺紋全是柔和的弧度。

她經歷太多不幸,曾孫女程程手術之後就算雙腿癱瘓,她也仍然非常滿足,非常感恩。

“許奶奶”將半截照片小心放在衣袋裏,回頭問張活柔:“知道我為什麽要懲罰你們嗎?因為你們將我在許暖心中的形象都破壞了。”

撐著飯桌不讓自己倒下的張活柔說:“那是你從一開始就在欺騙她。”

“被發現了才叫欺騙,沒被發現的叫事實。你們多管閑事,壞了我幾十年的心血。”“許奶奶”冷聲道。

“當,當,當……”墻上的掛鐘忽爾敲響,“許奶奶”看了一眼,晚上九點。

她朝張活柔和從心走去:“我沒空陪你們聊閑了,下場選好了嗎?沒選好的話,我替你們決定。”

“許奶奶”說得很輕松,仿佛幫她們選擇點哪個菜一樣,她甚至臉上仍有一絲絲笑容。

從心著慌了,抱著張活柔想起來跑,可是張活柔身體不輕,她抱著跑不動。

“許奶奶”擡起右手,指向從心勾了勾食指尖,說:“你不是主犯,等下再到你。”

從心像被空氣揪住衣領,一道無形的勁力將她往旁邊一甩,她抵不住,脫開張活柔摔倒在地上。

從心渾身被撞痛,堅持爬起來,不過又一道勁力如鐵掌般將她壓住,她貼在地面,動彈不得。

從心一松手,失去力氣的張活柔就癱趴在飯桌上,僅僅能勉強擡起頭。

“許奶奶”站在她半米前面,居高臨下打量她問:“程程是下半/身癱瘓,不如你右半身癱瘓?抑或左半身?”

張活柔想說話,可未發音,右邊肩膀傳來劇烈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