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一見春官把門閂

耙是專門用來碎土的農具,作用就是把耕起來的土塊兒給耙碎,長方形,下面有兩排的鐵質順齒,成人的拇指粗細,十分堅硬。可輕松地劃拉和切割表層土。人站在木耙上又犁地的牲口拉動前行。相對而言,耙地要比犁地輕松許多,兩只腳踩在耙上就行了,在犁過的田地裏劃來劃去,人不需要在地上行走,如同坐牛車一般,這種農活一般由年長的老人來完成,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是很難沾到邊的。

這不,等彭大壯氣喘如牛地好容易將地耕完,彭老爹將犁上的麻纖解下系在木耙上,套好套,然後站在耙上,左手拉繩,右手執鞭,端的是穩當。彭大壯坐在一旁田埂上,累得恨不得整個兒躺下才好,見自己老爹踩在耙上輕松耙地,不由升起慫氣,“倒是會挑輕省活兒幹!”

只是當下,既沒有嗆聲的底氣、更無嗆聲的力氣。

不過耙地雖則輕松,但也有講究。先劃橫耙,再劃直耙,土塊大的要做到“兩橫兩直”,這樣方能把土壤耙細。而且得時刻掌握好平衡度,否則從耙上掉下來,劃傷腳趾。耙到田邊地角時,要引導牛該拐彎時就拐彎。彭老爹幹活兒是一把好手,有時候還會下耙,把耙調頭後再上耙,耙後的地一無空白、二無死角,看得彭大壯更是無話可說。

“爹,大哥!”遠遠兒的就聽到彭二壯叫他們。

彭大壯沒吭聲答應,呵,倒是敢自會選時辰來,今兒的活兒都快幹完了才來。

“二壯,你咋來了?”彭老爹從耙上下來。

彭二壯小跑到跟前,“說春的春官來啦,娘喊你們回去瞅呢!”

每逢立春前後就有人下鄉“說春”並兜售芒神春牛。這些所謂的“春官”都穿著紅袍、戴了紗帽、敲著小鑼鼓,似說非說、似唱非唱的,講的大抵都是些與春有關的吉利話兒,主人家通常用米作為酬謝。

彭大壯已經在地裏累得夠嗆,加之本身就是“恨人有、笑人無”的鬼祟心態,見大家夥兒都熱熱鬧鬧地聽“春官”唱戲,而自己卻被婆娘威脅著要和離,眼內耳中的喧鬧聲似乎都是對他的嘲笑,愈發紮心起來。

那春官挨家挨戶地唱,眼看著出了隔壁的院門就往自家而來,彭家除了彭大壯都面帶喜色地在院門口迎著了。

“有啥好聽的?種地真他娘的累死個人,哪裏來的富余糧食送人去?”彭大壯張口就沒好話,吆喝著家裏幾個人回屋,作勢要關院門。

春官們憑的就是嘴上的功夫吃飯,口齒伶俐得很,見狀,還沒等彭家人有什麽反應,自己先開口道:“一見春官把門閂,交了霜降打脾寒。”聽得圍著的左鄰右舍哈哈大笑出聲。

本來該是送福的人迎頭就說這個,你說晦氣不晦氣?幾乎沒將彭家二老氣得倒仰,但也不敢沖著春官發火兒,一股腦劈頭蓋臉朝著彭大壯去了,“嘴上每個把門兒的東西,既累了不說躺屍去,只管嘴裏胡浸!”

彭大壯被連罵代打得抱著腦袋回了屋,周圍圍觀的鄉鄰又是一陣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