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一聲尖叫

難道不是這樣嗎?瘸了一條腿,自然什麽都不一樣了。

看出裴華眼中的困惑,杜芊芊百靈鳥兒般的嗓音輕聲道:“當然不是這樣,也不該是這樣,哪怕瘸了一條腿,你不一樣還是你嗎?如果就因為這樣,裴華哥你就認為會拖累我,要遠走他鄉,那才是既看輕了自己也看輕了我。”

聲音雖輕,但卻很堅定,很有說服人的力量。

裴華聽得入神,也聽得動容。

“去跋山涉水走那些危險的鏢都不怕,難道還怕不能一起將日子過好?”杜芊芊到底還沒好意思將“我們一起將日子過好”說出口,可這意思也十分曖昧了,立馬就去扯些高大上的來掩飾這份羞赧,“左丘明雙目失明還寫了《國語》,孫臏被黥了兩足照樣寫了《兵法》、盲夏侯甚至還能領兵打仗……”

人家姑娘家已經講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若是再推托退讓,實在扭捏地叫人反感了,那還叫什麽男子漢?

裴華笑著攔住了為了掩飾害羞而滔滔不絕舉例的杜芊芊:“芊芊,你是不是要從盤古開天辟地開始說?你說的我都明白了,我聽你的。這條左腿我好好兒治,治不了我也有一把子力氣和功夫,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受苦。”

杜芊芊心想,好險,幸好你及時制止了,不然說不定接下去我就要嘴瓢拿被宮刑的司馬遷來舉例了。

話完全講開,兩情相悅,外頭雪花扯著下,又濕又冷,迫不得已要出門的人都縮著脖子趕路,大風也“呼呼”地緊著吹,可屋裏則全然另外一幅景象,窗台上細白瓷瓶、青色的蔓草、明黃的臘梅和鮮紅的天竺果映著飄灑的雪,硬是將蕭索的冬景平添了一抹亮色;桌上的那枚核哨,小小個,乖乖地躺在那裏,還殘留著兩人唇頰的余溫,仿佛再吹一下,出來的不是嘹亮的哨聲、而是十幾歲青蔥少年少女之間青澀而單純的愛慕氣息;屋裏生了火盆,杜大山炭給的很足,炭火很旺,在火盆裏“嗶啵”作響,紅彤彤的炭火照得兩人暖和和,臉上的紅暈,不知是因為炭火,還是害羞亦或是幸福。

兩個人都沒有繼續說話,而是默契地一起觀雪賞花,心意相通什麽都不必再說,安靜地享受這份安寧和甜蜜。

可裴大娘和李菊花卻無論如何都平靜不了了,裴華料得絲毫不差,倆人不顧外頭的嚴寒和風雪,籠著袖子、縮著脖子也要出門去。

不過幾炷香的功夫,這婆媳二人又一次帶著這個大消息轟動了這個被白雪覆蓋的寧靜山村。

裴華和杜芊芊成了?!

這是個注定平靜不了的冬季,事兒趕著事兒,哪一件放在平日都能讓村裏人津津有味當上個把月的談資,比如柱子摔斷了腿,若是擱在以往,那村裏小媳婦老婆子可以談論上好幾日,可眼下還有幾人記得裴家那小孫子摔斷了腿?

村民們已經被這一樁樁一件件弄得目不暇接,也只有看到裴大娘和李菊花牙都收不回去的喜色,才有一絲實感。

“芊芊!”杜家大門外傳來櫻子急切的叫聲,杜芊芊剛剛站起身要回去,杜大山就到了,“這裏有我呢,櫻子來了,正找你呢,看起來還挺著急,你快去吧。”

那櫻子哪裏能等得了?已經尾隨杜大山到了裴家院子裏,鬼頭鬼腦地對著裴華的屋門縫隙叫了聲:“芊芊!你快出來!”

杜芊芊和裴華相視一笑,“我先走啦。”

外頭櫻子的催促聲更急了,“人呢?快點兒!”

一把逮住出了屋門來的杜芊芊,櫻子就迫不及待地湊近問:“你和裴華哥是真的嗎?”

杜芊芊的手被櫻子因為激動而捏得發疼,看到櫻子不得到答案不罷休的神情,輕輕點了點頭。

“啊――”除了尖叫,櫻子不知道還能如何表達自己驚詫的心情。

杜芊芊就去捂了她的嘴:“你叫什麽?!”說著,原本在屋子裏就有些泛紅的臉蛋更紅了些。

看到杜芊芊這樣,櫻子都不知道該先問哪一句好了,“到底什麽時候的事兒?!你咋不告訴我?為啥瞞著我,太不夠意思了吧?!”

接著又好像想起來什麽似的,壓低了聲音:“裴華哥那條腿,你不擔心?”

倆人邊咬耳朵邊回杜家,別說裴華和杜大山在屋裏能聽到櫻子那聲拉長的尖叫聲,就是更遠些的柱子和裴勇也聽到了。

柱子正躺在床上纏著裴勇去找杜大山給自己打一個小木馬之類的玩具,本來屁股長了釘子一樣坐不住的皮孩子突然讓他成日家躺床上,的確也夠他受的,裴勇正答應著,說下晚就去,外頭櫻子就尖叫開了,將床上的柱子嚇得一個激靈,“騰”地半坐起來,小腦袋左轉轉右轉轉,像只受驚的小猴兒,“爹,這是咋了?”

裴勇也嚇了一跳,聽著聲音就在自家院子裏,想著家裏兩個傷病員,不放心,囑咐了一句柱子讓他躺好,給他關好了門,來到了院子裏,可院子裏已經沒了人,但是院子裏雪地上卻有清晰的兩排腳印,順著這腳印看過去,一直到了杜家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