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懶漢喝粥

感覺到杜小芹的反常,彭大壯端著碗罵:“你個懶婆娘,我手燙得差點兒破了皮你瞎了沒看見?”可不管彭大壯如何罵罵咧咧,杜小芹連頭也沒回,妞子像小尾巴一般跟在杜小芹身後,回頭看了看自己狼狽的爹,又轉過頭看看自己娘挺直了的後背,心裏又害怕又暗樂自己娘居然也會讓自己爹吃癟。

彭大壯並沒有像妞子擔心的那樣沖過來打罵,畢竟肚子最大,填飽了再說,就著碗沿,吸溜吸溜兩口大半碗灌了下去,灶台上半小碗萵筍葉和蘿蔔纓做的鹹菜,也懶得一筷子一筷子夾了,將粥碗放下,端起鹹菜碗筷子劃拉劃拉將鹹菜一股腦撥進了粥裏。

鹹菜,顧名思義當然口兒重了,越冬的食物不做鹹點,一來不經吃二來也不經放,那小半碗的鹹菜都倒進了剩下的那點粥裏,齁兒鹹,彭大壯只覺著嗓子腌得難受,待要叫杜小芹來,可扯著嗓子不更疼了。

在廚房碗櫃上面的菜籃子裏撥弄了撥弄,看到顆預備中午用來熬湯的大白菜,最外層的幾片葉子有些蔫吧,水分沒那麽足了,但是農家人哪裏舍得仍,又沒蟲蛀,只要能吃就行。可到了彭大壯這裏就不行,“格嘰格嘰”,手腳麻利地將那顆白菜剝了好幾層,就差剝到最裏面的菜心了,挑了幾片水頭足、嫩生生的白菜葉,放進嘴裏嚼了吃去中和鹹菜的鹹。菜籃子裏滿是他剝剩下的白菜葉子。

看看外面的日頭,還沒到吃中飯的點,可時間也夠不上再去睡個回籠覺了。彭大壯晃裏晃蕩到堂屋,見杜小芹和妞子不在,隨口問著正在閑聊的裴大娘和彭二壯媳婦兒:“小芹呢?”

“你自己的媳婦兒你問誰?”彭大娘白了下眼,“說得好聽,是給我去籌錢做衣裳,我可是尺把長的布料都沒見著,她自己倒是頂了個頭巾回來。”

彭大壯倒是沒上當,聽了這句就回屋教訓媳婦兒,倒不是心疼杜小芹,其實昨晚睡前說的那句為杜小芹打抱不平的話他也不過順嘴一說,一覺睡醒了哪裏還記得。

之所以沒順著彭大娘的意,主要是因為自己一個子兒都沒拿到,那賣了雪花白糖的一百五十文還是拼著被自己娘猛錘了好幾下換來的,這會子後背還隱隱地疼呢。

“娘,那不是有二百多銅板?扯布料怎麽就不夠了?您老要是不想做,那錢正好分了……”彭大壯說著搓了搓手。

那緗色頭巾顏色素凈雅致,看著圍在杜小芹脖子上綿軟又暖和,想來杜家那丫頭發達了,也不能給差東西給她姐,硬生生將杜小芹焉黃的臉色趁得好看了幾分,彭大娘和彭二壯媳婦兒看著都心癢癢的。

彭大娘沒想到這彭大壯不僅沒順著他的意思,反而還打起那二百多文的算盤來了,立馬唬了臉,可一旁的彭二壯媳婦兒心態卻有些微妙,弄不到頭巾,那分幾十文銅板豈不更好?可以做幾條頭巾了。

不過二百多文的銅板,堂屋裏彭大娘、彭大壯還有彭二壯媳婦兒三個人各有盤算,不過錢已經到了彭大娘兜兒裏了,想要往外掏,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大壯,你可想都別想,昨兒晚上那雪花白糖的賬我還沒同你算呢!”彭大娘歇了去打那條緗色頭巾的主意,在彭大壯開口辯駁之前,又口氣不善道:“再者說,分給你錢?還不是都填了你那賭窩了?”

連番被杜小芹和彭大娘搶白,彭大壯當然不爽快,可一直沒發作,那都是兜兒裏那一百五十文的功勞,走動時還能聽見銅板互相微微撞擊發出的輕響,這聲響對於彭大壯來說簡直是天籟,有什麽氣也都消了。

“娘,咱今兒中午再切些火腿吧。”不願意彭大娘盯著他賭博的事兒,彭大壯轉換了話題。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那火腿照著你這吃法,不到過年不就吃光了?怎麽?你有那本事讓你媳婦兒年前再扛一大塊回來?就這,還是你弟媳婦兒好容易想的轍呢。”

彭大娘邊說邊雙手相疊高頻率地拍著,口中喋喋不休地絮叨。彭大壯聽了不耐煩得很,得,中午少不得又是那和尚菜,吃得肚子裏油水都被刮幹凈了,不如去牛二家蹭一頓,舍倆錢弄兩角酒,再讓牛二老婆弄倆下酒菜,好不快活,省得在家刮腸子聽餿話。

他只當牛二是哥們是朋友,卻不知自己在別人眼裏卻是一只呆頭肥鵝。

“懸於六箸和二煢(瓊),樗蒲則懸於五木”,箸、煢、五木都是特殊形狀的骰子,牛二他們早已不太玩了,都是用正方體骰子,也稱為穴骼、浮圖或者渾花,從這麽多名兒就不難看出這些賭徒對骰子的“熱愛”。

共有六個面,每個面上分別鏤刻著從一(也稱為幺)到六的圓點,其中只有幺和四是紅色的,其余為黑色。

骰子玩法也很多,牛二他們玩兒的是最簡單最流行的賭大小。先定了莊家擲骰子,而其余玩家來猜大小。猜贏了,玩家可以獲得兩倍的賭注;若是猜輸了,所下的賭注交給莊家。